彼得索尔TED著名演讲:让我们来谈谈死亡

每个人都会慢慢老去,最终慢慢走向死亡。但你是否想过自己的身后事,并对此有所安排?你是否想过,某一天你病危在床上时,你会做出怎样的死亡选择?今天,彼得索尔博士将和我们一起探讨死亡,来吧,就算死,也要死得漂亮。

【演讲内容】

说实话,一开始,你们邀请我去演讲我是拒绝的,你不能叫我讲就讲吧,特别是面向你们这帮有活力的家伙。但我又想起了葛罗莉亚·玛丽·斯坦能的一句话,她是这样说的“真相会给你自由,但它首先会让你很不爽“。你们一定要记得这句话。好了,我要开始让你们难受了,接下来我会和你们聊聊21世纪死亡的那些事儿。首先,第一件事会让你们非常不爽,想都不用想,那就是我们每一个人都将会在21世纪死去。应该不会有例外吧!不然会好吓人的……不过根据调查,每8个人当中就会有1个觉得自己可以长生不老,但是……这是不可能滴。接下来的10分钟里,就在我做着演讲的同时,我身体里的1亿个细胞将会死去。今天,我的2000个脑细胞会死去,并且永远跟我say googbye。所以说,在这类日常的小事中就包含着死亡的过程了。‘死亡会发生在每个人身上’这是第一点,我想说的第二点就是,死亡对大部分人来说,就好比是一列好端端的火车壮烈脱轨并变成残骸的过程。除非我们做点什么,把这列火车从它开向死亡的轨道上拉回来,不然它最终还会走向灭亡。这就是我要告诉你们的真相。虽然这会让你很不爽,但现在让我们一起来看看有没有让你重获新生的办法。当然我可不能向你保证什么喔。正如你们在介绍中听到的那样,我在ICU(重症监护治疗病房)工作,而且我觉得自己经历过ICU的黄金时期,那真的就像坐过山车一样,感觉相当棒。我们有很先进的设备,就像照片里显示的那样。我们还有一些魔术般的技术,而且一直都很管用。在我工作的期间里,澳大利亚的男性死亡率下降了一半,ICU是其中的一个功臣。

当然,这也少不了很多高科技的功劳。可以说,我们取得了很大的成功,而且我们有点被成功冲昏了头脑。例如,我们开始用一些像 “救世主”之类的词眼来形容自己。为此,我真的要对所有人表示歉意,因为我们不能救命,这是很明显的。我们能做的只是延长人们的生命,让死神来得晚一点,让死亡的过程改变一点点而已。但是,严格来说,我们并不能永久地拯救病人的生命。从我这些年在ICU工作的经验来看,事实的真相是,那些在70年代,80年代,90年代被我们救过来的人,现在慢慢开始在21世纪死去——死于我们过去和现在都没法治愈的疾病。而其中最大的不同点是,人们在死亡的方式上发生了巨大的转变。并且,现在大部分致命的疾病已经没那么容易受人控制,这跟八、九十年代的疾病是不一样的。所以,我们也有点困惑。但是,之前也一直没有机会和大家分享一下现在ICU里都发生了些什么。

既然这样,现在就让我们来看一下吧。我是在90年代后期才开始思考这个问题的。当时我遇到了照片上的这个人,他叫吉姆史密斯,他当时的身体是这样的。我被叫到病房去看望他。他的小手可以说是瘦骨如柴。一名呼吸内科医生叫我去他的诊室,他对我说,“那有个病人,他得的是肺炎,看样子他需要转入到你们的ICU病房。他的女儿也在这,希望你们能想尽一切办法去挽救他的生命“。这是我们经常听到的一句话。所以,我去了病房看吉姆史密斯。他的皮肤已经半透明得不成样子了,透过他的皮肤,你们可以看到他的骨头。他可以说是瘦骨嶙峋了,他的肺炎非常严重,连和我们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所以,我问她的女儿凯思琳,”你之前有没有和你父亲谈过,如果他到了现在这种地步,要怎样处理?“她看着我,然后说:“当然没有”好吧,我当时想,慢慢地帮她做思想工作吧。我和她谈了很久,然后,她对我说:“其实,我们也清楚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忘记跟你们说了,吉姆当时已经94岁了。这件事让我觉得,我们可以为这类病人做些事情。要不是因为这件事,我也想象不到我们会开始下面的工作。于是,我们成立了一个调查小组,我们走访了纽卡斯尔市的4500个生活在养老院的老人。我们发现,如果他们停止心跳,只有1%的人事前对此有所计划,仅仅1%。而只有500分之1的老人有作出当他们病重时相应的对策。这些数据使我意识到,我们生活中的很多人肯定也对我们的身后事没什么计划。我在约翰猎人医院的重症看护病房工作,以前,我一直以为我们做得是比较好的。后来,我和一个来自养老院的同事丽莎肖,一起在医疗档案室翻看了成千上万本病历,我们想确认是否有病人曾经有过对万一因治疗失败而死亡而作出任何安排的谈话。可是,在医生或病人的笔录当中,我们找不到病人的治疗目标、偏好的治疗方式或者最终治疗结果的相关记录。那时候,我才意识到,问题大了。由于我们的疏忽,这个问题才变得那么严重。我们仅仅知道每个人都会死去,但我们没有考虑过自己会以何种方式死去。很明显,这不仅对死去的人重要,对我们这些活着的人也很重要。其实,我们会怎样死去,对于这一点,那些为我们抢救的人是心里有数的。而死亡给一个家庭带来的压力是巨大的,事实上,死在ICU所带来的压力比死在其他地方的压力要高出7倍。所以呢?选择在ICU结束自己的生命是很不明智的决定,前提是你得有其他选择。如果这还不算太糟糕的话,那么来看另外一组数据。实际上,大约10个人当中就会有1个死在ICU里面。在美国,每5个人中有1个,在迈阿密则是每5个人中有3个将会死在ICU。这就是我们目前看得到的发展势头。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呢?至于主要原因,我们就一起来探讨一下吧。21世纪主要有4种死亡形式,我们所有人都会以其中的一种方式死去。人们最为熟悉的死亡方式就是猝死,不过这种方式已经逐渐成为了历史。在我们今天的观众席中,可能不会存在这种死亡。猝死现在已经很少见了,像小内尔 或科迪莉亚 那样的猝死案例现在已经很少见了。现在的情况是,很多患有晚期疾病而死去的病人趋于年轻化。放心吧,如果你活到了80岁 ,这是不可能发生在你身上的。现在80岁年龄层中只有10%的人死于癌症。而造成死亡最多的因素主要在以下几个方面。比如说器官功能衰竭,像呼吸器官,心和肾功能衰竭等等。不管病人的以上哪个器官出了问题都要送到急诊护理医院进行治疗,直到有谁跟我们说愿意放弃治疗了,我们才会停止。这是我们见得最多的案例,在座的你们,每10个就会有6个将会以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的一生。这是因为功能缺失造成的生命脆弱,而脆弱是老龄化不可避免的进程,而脆弱事实上就是现代人死亡的主要原因。你生命的最后一年或几年时间里都会在能力缺失中度过,这太可怜了。你们还hold得住吗?对不起,我怎么成为了一个卡珊德拉 式的预言家了呢。

哎,不过也没什么积极的东西好让我预言的。不过,非得说积极的一面,那就是因生命脆弱而死去大多只发生在老年人当中,我们大家也都会经历这一时期的。要知道,以往能活到这么久的人是很少见的。这种死亡方式只会发生在那些老年人身上,不幸的是,延长寿命,延长的不是青春,而是老年的时光。很抱歉哈,但不管怎么说,我们并没有撒手不管这些出现在约翰猎人医院或其他地方的问题。我们已经开始了一系列的项目,并号召更多的人参与到这些项目中,以便让他们更多地去关注自己的身后事。我们当然意识到我们将要应对一些文化层面的问题。我喜欢克里姆特的这幅画,因为,你越看它,你越能了解发生在这里的一切,而这幅画明显是一种生与死,死亡与恐惧的分隔。你只要仔细看一看,你就会发现有个女人在睁大着眼睛,而另外一个垂死的老人在看着她,很明显他是冲着这个女人来的。你们看到了吗?这个女人看起来害怕得不得了。这幅画真的很不错,不是吗?这是一个主要的文化层面上的问题。人们并不想去谈论死亡,或者,我们觉得人们不想去谈论死亡。所以,在联邦政府和地方卫生部门的财力支持下,我们在约翰猎人医院引入了一个项目,这个项目叫“尊重病人的选择”。接受我们培训的人成百上千,他们主要和那些时日不多的病人进行交谈,看看病人们有什么打算。这个项目受到了病人和家属的欢迎。98%的人认为这应该成为一种普遍的做法,同时,这也是顺应自然的做法。当这些病人表达他们的意愿时,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去帮助他们实现。可是,6个月之后,等我们再来评估这一项目时,那笔钱已经用完了,所以项目被迫停止。再没有人去进行这方面的谈话了,看到这种局面,我们真的很心酸。因为我们一直相信,这会成为一种普遍的做法。而我们忌讳死亡的文化又再次显现出来阻碍了我们对于死亡的思考。

我认为,当我们走上ICU这条路时,我们真的要认真想想,自己是否真的想死在ICU里面。这一点在我们老得什么也做不了的时候就变得尤其重要了。要知道到了那个时候,ICU也帮不了我们什么忙的。如果不去ICU,肯定还有其他选择,前提是你不想死在ICU里面。而对于可能发生的事,我有一个大主意和小主意。我的小主意就是:让我们像Jason(贾森)所描述的那样,更多地去参与到死亡的讨论当中。为什么我们不能和那些老年人或者慢慢变老的人们谈一下死亡的问题呢?你可以为此做一些事情。其中一个是,你可以问他们一个问题“万一你病得不能讲话了,你想让谁来代你表达自己的心声呢?“这个问题虽然简单,但是很有用,同时也很重要。因为,那个有权利表达病人心声的人会决定他们的命运。你需要问的第二个问题是,“你和那个人谈过了你认为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事情吗?那样的话,我们就会比较清楚能为你做些什么。”这就是我的小主意。下面说说我的大主意,它更具有政治倾向。我认为,我们必须付诸行动。我建议搞一个”占领死亡“运动。于是,我妻子跟我说,”对,对,我们去太平间静坐“。好像这是应该的,哈哈,这当然行不通。

但我还是受到了一些打击。现在,我是一个老顽童,但是我自己并不这样认为。跟你们说,在80年代,我的两个小孩是在家里出生的,要知道,在家生小孩是件大事,而我们这帮婴儿潮年代出生的人早已经习惯处理这些事情了。所以,如果你要替换掉这些关于生产的字眼,我会选择”和平,爱和自然死亡“我真的认为,我们必须得面对现实,并且重申这一进程。我们必须从现行的医疗化模型中解放出来。听起来,好像我又在鼓吹安乐死。咳咳,我必须向各位澄清一下,我讨厌安乐死。我认为那是一个次要的问题。我不觉得安乐死是什么好的死法。实话说,在像俄勒冈州这些地方,你可以在一些医生的辅助下选择自杀。你可以吃点毒药之类的东西,可只有0.5%的人做过这样的傻事。其实,我对其他的99.5的不想通过服毒而死的人感兴趣。我想,大多数人都不想死,但是大多数人都想能够控制自己死亡的过程。所以,我反对安乐死,我想让病重的人夺回自己的控制权。而这些控制权将会让安乐死的存在失去意义。我们真的要开始让人们放弃安乐死的想法了。

我想说的是,我们应该尝试去了解病人想要安乐死的原因,而不只是让它合法化,或者对它毫不关心。当我还是一个医学院的学生时,我曾经遇见过桑德丝,那时她已经发起了安宁疗护运动 。我不会忘记她说过的一句话,”你就是你,你是重要的,直到你生命的最后一刻。“我坚信这就是我们应该继续传承的旨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