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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试听 1.电击实验证明能大屠杀是如何发生的吗？

  • 你好，我是鲁阳。上个世纪六十年代，耶鲁大学的心理学家斯坦利·米尔格莱姆（Stanley Milgram）做了一个著名的实验。他找了40名不同职业的美国人进行这个实验，告诉他们正在参加一项“惩罚对学生学习影响”的研究，他们充当“教师”，在实验者的命令下，当“学生”在答题中出现错误时，“教师”要对“学生”施加不同强度的电击。尽管“学生”在测试中以各种形式表现出受到电击的痛苦，依然有65%的“教师”在实验者的命令之下，坚持到了最后。有一些人甚至很积极地加入实验，他们看上去很享受给他人施予痛苦。在电击达到较高程度时，“学生”大声喊叫让实验停下来，那些“教师”看似经受着道德和身体上的严重痛苦，但他们还是继续做下去，因为他们无法拒绝来自科学权威的命令。
    
    米尔格莱姆这个实验告诉我们，如果一个命令来自一个合法的科学权威，普通人也会去杀人。不仅如此，实验中，他还发现，“教师”与“学生”面对面实施电击更难下手，而“教师”在隔壁房间看不到时，对“学生”实施电击相对容易。这表明，更多的人会服从命令去实施间接伤害，比如从隔壁房间发布杀人指令，不用面对死者，所以坐在政府的办公桌后面发布杀人命令，比亲自谋杀来得容易轻松。只要这个杀人的命令来自合法的权威。
    
    米尔格莱姆的实验参考了20世纪纳粹大屠杀的研究，但是他的实验更深远的意义体现在，大屠杀并不一定只发生在特殊时期，比如说战争、饥饿、灾荒年代，而是在任何时期任何人身上都可能发生，没有哪个年代垄断了大屠杀。中世纪的统治者喜欢用公开的折磨和处死手段，枭首示众是为了警示围观的人群，面对面血淋淋的屠杀，看起来比现代的更残忍。而现代人更喜欢保持一段距离、间接的杀戮，比如通过投掷炸弹，无人机远程轰炸。
    
    现代人见惯了从一个安全的高度扔下炸弹，却惊骇于古人斧与剑的屠杀。这个实验虽然不能验证真正的大屠杀，但在和平时期却证明了人性的不可靠程度，人类屠杀同类的欲望，其实深根植于我们内心的阴暗之中，这就是英国历史社会学家迈克尔·曼通过《民主的阴暗面》想告知我们的一个事实。
    
    迈克尔·曼的研究可能会让某些民主的粉丝们感到不高兴，因为这本书的副标题“解释种族清洗”与大写的“民主”紧紧捆绑在了一起。他的一个基本的观点是，虽然大屠杀在人类历史上从未中断，但比大屠杀更为有计划、有规模的谋杀性种族清洗是现代才有的，是人类民主化过程的一部分。
    
    1994年，波兰律师拉斐尔·莱姆金创造了“种族灭绝”这个词汇，联合国在莱姆金的基础上进行了修改，将种族灭绝最终定义为：一种有计划地毁灭一个种族、民族或宗教群体的犯罪行为。比如1851年，加利福尼亚殖民者企图消灭来自欧文斯山谷的所有印第安人，就开始了地理意义上的局部种族灭绝；1995年，波黑塞族军警在总统的授意下，对斯雷布雷尼察的八千多名穆斯林男人和男孩进行了杀戮，之后被国际军事法庭定性为种族灭绝，因为当地的妇女不能靠自己生活，没有男人无法成为一个独立生存的群体。所以种族灭绝就是一种有计划、有意向的，不仅是从身体上，而且还要从文化上，以消灭一整个群体为目的的大屠杀。
    
    需要强调说明的是，迈克尔·曼之所以说种族清洗是民主的阴暗面，并不是为了给民主抹黑。借用丘吉尔的名言，民主其实是所有制度中最不坏的制度。我们更习惯这样看待民主——人民当家作主，这就意味着，当少数人要服从多数人的选票时，这就是多数人对少数人的暴政。当这样的多数人同属于一个种族时，少数人所代表的种族要么服从，要么被同化，或者被驱逐，最坏的情况之下，被屠杀和清洗。
    
    迈克尔·曼强调了谋杀性清洗与民主的关系是一个动态过程。有些种族统治，只有对种族内部是民主的，像殖民者政权一样。有些是在民主化过程开始滑向了谋杀性清洗的，然后就成了威权主义国家，就如在南斯拉夫、卢旺达一样。有些是作为威权主义国家开始下滑，它们的民主化过程已经被颠覆了，比如纳粹德国和柬埔寨的例子。统治者都知道人民渴望民主，他们会利用民主，他们会呼喊着民主的口号进行杀戮，这种对民主制度的歪曲，体现在成千上万个人的生活轨迹之中。那不是民主本身，而是它被曲解的阴暗面。

• 2.纳粹大屠杀是最彻底和最具代表性的种族清洗
• 3.纳粹大屠杀不是平庸者的辩护词
• 4.种族清洗与民主化浪潮有关吗？
• 5.只有承认种族冲突的现实才能找到解决方案

关于本书 About the book

本书是英国历史社会学家迈克尔·曼探讨大屠杀历史的厚重著作，无论是历史上殖民者对土著居民的杀戮，还是纳粹对犹太人的屠杀，无论是集中营，还是红色高棉，曼通过大量的历史实例，揭露种族清洗就是民主的一个阴暗面。本书内容有如百科全书，叙述分析异常丰富，为政治社会学作出了重大贡献，对社会科学学者、政治领导人、政策制定者而言，这都是必读之作。

本书金句 Key insights

● 通往奥斯维辛的道路是由仇恨筑就的，但铺在上面的是冷漠。大多数德国人都是自己管自己，或者与受害人以及政权保持距离。他们把精力放在家庭、事业或教堂上，最多也是在私底下讲讲纳粹的笑话。

● 尽管避免了书面命令，从未见证过一次谋杀，自己也从未从事什么暴力，希特勒仍然是种族灭绝的第一推动者。

● 最后解决方案是建立在一个非常古老的基础之上的，它包含了重要的传统的宗教和物质动机。许多施害人相信当时那些类似于他们父辈和祖先时代的关于犹太人的谣言——犹太布尔什维克与犹太教的偷取婴儿者在同样的神话传统中。施害人将他们的贪婪掩盖在基督教合理性和关于终结剥削的辞令之中。

● 死亡是一种他们（施害人）没有必要直接面对的抽象概念。他们只是办公桌杀人者。他们信奉他们的事业，所以目的成了为手段辩护的理由。但是甚至你我都有可能干这件事，就因为职业、同伴友谊、还有爱国主义、日常工作以及其他世俗的人类动机。我们是人，有为恶的能力。

● “我还不至于过分到认为唯一好的印第安人是死去的印第安人，但是我相信十个中有九个是，同时我不想对第十位的情况了解太细。”（西奥多·罗斯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