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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汉章帝的新改革
  • 各位路上读书的听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你们的老朋友良辰周，今天我们继续说大汉王朝第七季的故事。 上一回我们说了，班超在西域继续奋战，击败叛王，臣服莎车，距离拿下整个西域只有一步之遥。在西域，班超取得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成功，当然，这份巨大的成功离不开汉章帝的鼎力支持。在这一点上，汉章帝展现了教科书级别的用人智慧：绝对信任，不指导，不插手，下属的要求尽可能满足，尽显帝王风范。 可是，班超在西域乒乒乓乓打天下，远在洛阳的汉章帝除了提供精神支持和物质支援，他本人又在干什么呢？那位说，前面说了啊，宽仁治国，减轻刑罚，搞“白虎观会议”，统一意识形态嘛。是的，但远不止这些。作为一个有想法的皇帝，汉章帝很忙。忙什么呢？对东汉王朝这座机器修修补补。 首先一个就是选官制度。建初元年，汉章帝刚即位，有官员就指出现在的选官制度有弊端，根据“察举制”被上来的官员，一旦被选中，朝廷立刻给编制，直接上岗，这就导致许多空有名头、实际上是无能之辈的人充斥官场。这样的人混迹在官员队伍里，怎么能把工作干好啊？汉章帝觉得很有道理，得改！ 怎么改？据史学巨著《通典》记载，汉章帝并没有动“察举制”的根本，但他增加了一个要求：“凡所举士，先试之以职，乃得充选。”没错，就是我们今天入职后都会经历的试用期。干的不好的就不合格，就连举荐他的地方长官也要受罚。 此政策一出，不仅提高了东汉官员队伍的素质，还避免了地方长官与当地豪族的过度勾结。。 还有改革农业的一些政策。除了多次喊“鼓励农业生产”的口号，汉章帝也有些实打实的好措施。如建初元年，汉章帝就表示他很关注流动人口问题，要求地方长官督促流民返回故乡，地方上随时要做好接待和安置的准备。元和元年，汉章帝又表示：老百姓如果觉得自己田地贫瘠，可以随意迁移至富饶之地去耕作公田，也就是政府所有的土地，地方上要贷给农民种子、粮食，借给农具，五年不收租，三年不收人口税。如果以后其想回原籍，悉听尊便。 难能可贵的是，汉章帝不只是窝在洛阳皇宫里了解国家状况，他还多次出巡，东西南北都去过。去过山东、西安，最远的一次跑到了南方的江陵，也就是今天湖北省的江陵县。可能有人以为汉章帝出巡是跟乾隆爷下江南一样，出去狠狠浪一把，您要是这么想，汉章帝肯定要抗议了：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据统计，汉章帝共有六次比较大的出巡，还有一些说走就走的短途旅行。除了祭祀孔子和封禅泰山，他出巡基本上都是视察农作物收成，了解老百姓过得好不好。比如建初六年的出巡，汉章帝就明确表示：轮到秋收了，我要出去看看今年收成怎样，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事，不要惊扰地方，不要搞什么破格接待，我本人吃粗茶淡饭就行。 总体来说，汉章帝的治国态度是诚恳的，成绩也不错的，不过特别值得一说的是以下三点。 第一是养胎令。元和二年，汉章帝下令，赐给每位孕妇谷三斛，其夫免除一年的赋税徭役。毫无疑问是国家拿出实打实的好处鼓励生育了。 第二是恢复盐铁专卖制度。之前说过，刘秀把盐铁专营下放给民间，政府只征收经营税。但汉章帝在建初六年力排众议，又将盐铁专卖收回到政府手里，完全不顾大臣们“与民争利”的议论。 至于第三，元和元年，汉章帝重拾汉武帝时代的“平准均输”，由政府亲自下场参与市场交易，并以行政手段抑制物价，打击投机倒把。 说白了，汉章帝是一边鼓励造人，一边使劲搞钱。如果说鼓励生育是古代皇帝的正常政策，那汉章帝努力搞钱，是为了什么呢？要知道，他本人受马太后朴素之风的影响，生性节俭，没有太多物质追求，外出巡视都只吃粗茶淡饭。 既不生活奢侈，又不爱财如命，那么就是有其他特别烧钱的项目，让汉章帝拼命搞钱了。啥呢？打仗。
• 2.羌人到底是个啥

  • 汉章帝性格温良，又怕劳民伤财，在我们的印象里，他应该是个招财猫一样笑眯眯的老好人。但这只招财猫竟然能打仗打到缺钱，实在让人匪夷所思。事实上，老好人不一定不打人，汉章帝也不是不打仗，他只是不像汉武帝那样穷兵黩武地到处扩张，但该打的仗，该派的兵，他是毫不犹豫的。比如营救耿恭，比如支援班超。
    
    此外，对于那种叛乱的、骚扰汉朝疆域的敌人，汉章帝也是毫不手软。好了，问题来了，到底是谁敢如此胆大包天，与汉朝为敌呢？一个是固定角色北匈奴，另一个就是我们这一回的主角——羌人。
    
    在之前的节目中我们已经多次提到过羌人，也说过汉朝与羌人之间发生的冲突。那么羌人到底是怎样一群人呢？今儿咱就借此机会好好盘一盘。
    
    羌人是我国古代一大族群的总称，历史悠久，在历史进程中占有重要地位。“羌人”这一称谓，最早可能来自商朝人对他们的称呼。在上古时代，羌人生活在西部地区，居无定所，主要生活来源是畜牧，特别是养羊。根据甲骨文大师孙诒让等人的解释，“羌”这个字，就是“养羊人”的意思。羌人习俗和中原人大不一样，披发覆面、火葬、收继婚，以战死为荣，以病死为耻。
    
    不过，羌人跟中原人倒也不是毫无关联。近些年兴起的古人类学研究，结合现代分子生物学、生物信息学等科学技术，通过检测古代羌人的DNA，科学家们发现，古羌人其实是今天汉族和羌族的直系祖先之一。现代中国人的基因库中，大概率包含一定比例的羌人基因。比方说，大名鼎鼎的姜太公，他的先祖就是羌人，DNA铁证如山。
    
    其实吧，这个结果并不令人意外。因为自商朝起，羌人便开始与中原有所往来。甲骨文中也经常提到羌人俘虏，说明羌人跟商朝发生过多次战争。到了周朝，羌人曾跟随周武王出征，部分羌人也因此进入了中原地区，与汉人融合。所以羌人的DNA存在于今天中国人的基因库中，合情合理。
    
    到了秦汉时期，羌人分为诸多部落，比如先零羌、烧当羌等，生活在今天青海的河湟地区以及甘肃南部、四川西北部，其中最主要的生活区就是河湟地区。河湟地区又称河湟谷地，位于青海东部，由黄河、湟水两条河流经，水草丰美，几千年前就有人类居住，也非常适合羌人放牧和耕作。
    
    可是，河湟地区，也就是今天的青海东部，距离汉朝的核心统治区域如此遥远。这么远的一拨人，咋又跟汉朝经常冲突呢？这可就说来就话长了。
    
    当匈奴的冒顿单于兴起时，羌人迫于武力威胁，不仅立刻投了匈奴，还帮着匈奴骚扰汉朝的边关。张骞出使西域，就是被羌人给抓到匈奴去的。到了汉武帝元鼎五年，公元前112年，羌人中的先零羌更是联合匈奴，合兵十几万，侵扰汉朝边境。
    
    这汉武帝哪能忍？第二年，暴怒的汉武帝就派兵十万讨伐羌人，大获全胜，汉武帝还专门设置了护羌校尉一职，以加强对羌人的控制。护羌校尉的主要工作是安抚羌人，代表汉朝政府行使权威，调解矛盾，是汉羌之间重要的润滑剂。
    
    然而，仅仅一个护羌校尉，并不能解决汉朝与羌人之间的矛盾，作用相对也是有限的。事实上，双方的冲突并未平息，羌人也屡叛屡降。比如汉宣帝元康三年，前面说过的先零羌又一次跟汉朝大战，被名将赵充国击败。汉元帝时期，右将军冯奉世先败后胜，平定了陇西羌人的骚乱。
    
    王莽专权后，依靠钞能力，一度让羌人臣服，甚至迁移出了西海地区，也就是今天青海湖一带。王莽在那设置了“西海郡”，作为他“开疆拓土”的一大政治工程。可等新莽王朝覆灭，羌人又重新占据了西海地区。而且为了争夺土地，羌人的侵扰是愈演愈烈。
    
    刘秀建立东汉后，羌人依旧不断骚扰汉朝边境。比如建武十年和十一年，先零羌连续两次进攻汉朝，被名将马援击败后投降。然而没多久，另一支部落参狼羌发动叛乱，马援再度出马，将其镇压。马援因此在羌人中享有极高的威慑力。但随着建武二十五年，马援病逝于征讨五溪蛮的军中，汉朝震慑羌人的旗帜不在了，暴风雨要来了。

• 3.征讨烧当羌

  • 在羌人大大小小的部落中，有个特别引人注目的部落叫烧当羌。他们本来居住在大允谷，也就是今天青海省贵德县一带，跟汉朝扯不上什么干系，而且“种小人贫”，人少还穷，很不起眼。
    
    相比之下，西汉时期，羌人中最为强大的部落就是前面多次提到的先零羌。先零羌占据了河湟地区，人口众多，凶悍好斗。讲真，先零羌敢主动跟汉武帝挑事，而且一直斗了一百多年的，除了骨子里的铁血，论实力也不是弱鸡。但他们终究不是汉朝的对手——先零羌被马援给锤爆后，大批人口被强制迁移到汉朝境内，实力大为衰弱。
    
    可这么一来，原来的弱鸡烧当羌就获得了百年一遇的机会。
    
    曾经的烧当羌，非常惨，动不动就被强大的先零羌暴揍。这种情况直到一个人的出现，此人叫滇良，他以复仇之名，集合了周边各个羌人部落，向先零羌发动了进攻。而曾经不可一世的先零羌，如今被汉朝打的元气大伤，根本无法抵挡。就这样，滇良大获全胜，不仅夺取了大批财产、牲畜，吞并了许多部落，又占领了大片土地，势力一直扩张到榆中，也就是今天甘肃的榆中县。
    
    烧当羌从此咸鱼翻身，开始强大起来。
    
    等到滇良的儿子滇吾上台，这位更狠，他统治期间，烧当羌已经成为羌人部落中最强的存在。作为羌人的扛把子，滇吾自然是打算跟汉朝斗一斗的，但他一开始只出任战争策划师，不管是哪个羌人部落，只要想进攻汉朝，滇吾都会给对方设计进攻的战略和战术，惹得汉朝不厌其烦。
    
    滇吾轻易不出手，一出手就要搞大事。刘秀统治时期，中元二年的秋天，滇吾与弟弟滇岸亲自率领五千兵马攻打陇西郡，大败汉军，从此拉开了东汉与羌人百年大战的序幕。经此一战，陇西震动，之前帮助汉朝守边的羌人也都投奔了滇吾。得知此事，刘秀派谒者张鸿率军讨伐滇吾，结果汉军惨败，张鸿战死。
    
    几乎同时，天水郡的汉军也被另一支羌人部落牢姐羌击败，汉军损失一千多人。战报传来，把刘秀吓出了一身冷汗。
    
    不过刘秀丢掉的面子，被他儿子汉明帝挣回来了。永平元年，汉明帝刚登基一年多，就派名将窦固率军征讨烧当羌。这一战，汉军一扫此前连战连败的尴尬，不仅大获全胜，还把滇吾打得狼狈逃窜，投降的七千多羌人被窦固强制迁移到关中。第二年，走投无路的滇吾也被迫投降汉朝，还被带到洛阳，对着汉明帝磕头。
    
    随着滇吾入朝觐见，汉羌之间的冲突也暂时告一段落。
    
    听到这可能有听众朋友好奇了：羌人这是图个啥？为什么总是跟汉朝过不去？而且还经常主动挑起跟汉朝的战争？说起来，除了给匈奴当打手之外，羌人与汉朝的冲突，大部分原因还在于汉朝这边。
    
    自从汉武帝将河西走廊纳入汉朝领土，设置郡县，迁移人口“移民实边”，驻扎军队，以及大搞屯田政策，就大大挤压了羌人的生存空间。羌人对此非常不满：这本来是我们世世代代放牧的地方，你们汉人凭什么抢走？我们本来自由自在，你们汉人凭什么管我们？还要我们服役和纳税？
    
    羌人好斗，武德充沛，他们自然是要用武力夺回自己的地盘和自由。
    
    面对羌人的反抗，汉朝很多时候采取高压政策，出兵镇压不说，还杀戮平民，焚烧部落，抢走牛羊，将投降的、掠夺来的羌人迁移至内地，害得羌人背井离乡，这更引发了羌人的仇恨。所以说，“开疆拓土”的宏大叙事后，总有为此而埋单的受害者，我们不能忽略这一历史事实。
    
    为了控制羌人，汉朝还发挥了中原搞权斗的传统艺能，采取了“拉拢一派、压制一派”的战略，故意在各部落之间制造矛盾。等部落之间爆发冲突，汉朝又会出兵下场。正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双方打得越多，积怨就越深。
    
    除此之外，汉朝管理羌人的官吏，也让羌人非常痛恨。这些官吏视羌人为蛮夷，既不尊重羌人的风俗习惯，还任意欺压，用法严苛，并强迫羌人服各种劳役、兵役。比如汉明帝统治期间，羌人的一支烧何羌被别的部族侵扰，来到临羌县寻求庇护，其中有羌人触犯了汉朝法律，大概也就是偷鸡摸狗的事儿，临羌县的县令居然一口气杀了六七百名羌人，堪称丧心病狂。但这样的行为在很多汉朝官吏看来是有必要的：蛮夷嘛，对他们不狠点，他们就不听话！
    
    《后汉书》就批评汉朝官吏“侵刻羌虏，屡肆贪暴”。而汉章帝时代羌人的叛乱，就来自一个疯狂的小吏。

• 4.从小案子到大战争

  • 汉章帝建初元年，公元76年，在东汉的安夷县，也就是今天青海省的海东市，发生了一件看起来很小的事：一个汉朝的县吏看上了卑湳羌的一个漂亮女人。虽然这个女人已经结婚了，但这个小吏不管不顾，直接将她强抢回家。
    
    夺妻之仇，是个男人都忍不了，这个女人的原配老公当即潜入安夷县，把那个小吏一刀砍了，夺回了妻子。接下来，他带着妻子逃了回去，并躲藏起来。
    
    可怜的妻子，暴虐的官吏，复仇的丈夫，外加胜利大逃亡，听到这可能有不少听众朋友应该拍手鼓掌了。但在汉朝官府看来，正义不正义不重要，重要的是发生了人命官司，还杀了汉朝一名吏员。至于凶手——一个蛮夷算什么！绝对不能放过他！
    
    安夷县县令宗延当即出动，带着一帮手下追捕凶手，一直追到了卑湳羌部落的居住区。宗延在那里干了什么，虽然没有记载，但可以想象，他趾高气昂，气焰嚣张，要求卑湳羌人交出凶手，如果有知情不报的，一律抓去杀头。
    
    卑湳羌人被宗延吓坏了。因为有之前汉朝一口气杀了六七百羌人的事儿，他们相信宗延不是嘴上威胁，而是真的干得出来的。《后汉书》记载，卑湳羌人因为害怕被杀，便铤而走险，一起杀掉了宗延和他的部属，并联合勒姐、吾良两个部落愤而起兵。
    
    听说一股羌人“叛乱”，汉朝陇西太守孙纯立刻派兵镇压，击败了卑湳羌，斩首、俘虏了几百号人。然而卑湳羌是个很大的部落，虽然比不上烧当羌，但在羌人中也是很有影响力的。
    
    于是，一石激起千层浪，羌人看汉朝有错在先，又野蛮镇压，一个个都心灰意冷，再度举起了反旗。而这次带头的，自然还是最为强大的烧当羌。
    
    前面说了，烧当羌的老大滇吾入朝觐见，之后便不见记载，大概是已经去世。他有个儿子滇迷吾，史书一般称之为“迷吾”，还留在家里。当全部羌人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时，迷吾当仁不让地接过了反抗的大旗。
    
    建初二年，迷吾大旗一举，羌人多个部落响应，联手反抗汉朝。管理这一带的是金城郡太守郝崇，他出兵镇压，结果被迷吾打得溃不成军，汉军光战死的就有两千多人，郝崇仅以身免，单枪匹马，狼狈地逃了回去。
    
    这一战等于是向羌人宣告：汉朝不可怕，只要我们敢反抗，就能打败他们！于是羌人各部落全部揭杆而起，一时间，西边全是反旗。
    
    消息传到洛阳，连好好先生汉章帝也忍不了，一怒之下罢了护羌校尉吴棠的官，让武威太守傅育兼领护羌校尉，就近驻扎在临羌县，也就是今天青海省湟源县。傅育是个老资格的官员，当年他跟着窦固击败过滇吾，战功位列全军第一。后来他出任武威太守，在匈奴人中也很有名望。平时作风严谨，仗义疏财，汉章帝非常看好他。
    
    仿佛是要跟汉朝针锋相对，傅育刚上任，迷吾就集合了各部落，率领五万多兵马骚扰陇西等地。汉章帝不甘示弱，派自己的二舅马防出任大将，西域英雄耿恭担任副将，率领大军前往讨伐。
    
    汉军阵容非常豪华，迷吾不是对手，兵败逃跑。但是，仗虽然打败了，他却从中找到了对付汉朝军队的办法：正面我打不过你，我就跟你打游击战，赢了我就进，输了我就退，来来回回折腾你。一时间，汉朝被他骚扰得穷于应付。
    
    汉章帝元和三年，迷吾和弟弟号吾卷土重来，侵入陇西郡，烧杀抢掠。不过这一次，迷吾翻车了，虽然他本人没事，但吃了败仗，弟弟号吾还成了俘虏，被带到了陇西太守张纡面前。
    
    面对张纡，号吾毫无惧色，很豪迈地表示：“要杀要刮，悉听尊便，但我有个请求：如果大人要杀人，就请只杀我一人，不要伤害其他被俘的羌人。如果您高抬贵手，放我回去，我保证羌人一定会退兵，不再侵犯边塞。”
    
    这份豪迈之气，反倒把张纡给打动了，可能也是觉得一时半会儿搞不定羌人，不如信他一把。这么一想，张纡就把号吾给放了。

• 5.汉朝的鸿门宴

  • 号吾是个守信用的人，他回去之后说明了情况，羌人还真就不跟汉朝搞对抗了。看上去汉羌之间实现了和平，但没想到，一个搅局者跳出来了。谁呢？就是前面提到的护羌校尉傅育。
    
    傅育不喜欢这种表面上的和平，他是靠军功混上去的，和平不和平他不在乎，他要的是军功，能让自己往上爬。要是羌人不闹腾了，他拿来机会打仗建立军功？为此，傅大人破费了一番心思。
    
    既然战事暂时平息，傅大人就想了个歪招：花钱找来几个羌人部落，让他们主动向匈奴人挑事，让羌人跟匈奴打响战争。但这次傅育栽跟头了：羌人收了钱，却不答应！毕竟羌人与匈奴之间无冤无仇，为什么要为了几把碎银子，跟强大的匈奴开战呢？
    
    于是，这些羌人部落逃了回去，重新依附了迷吾，并说汉朝要挑起羌人与匈奴的争斗。而之前兵败的迷吾，因为有了新的部落的依附，也看到了反戈一击的希望。就这样，汉羌之间短暂的和平化为乌有。
    
    说起来，这次汉羌战火重燃，是汉朝、或者说是傅育一个人的责任，但他没准还很高兴呢，因为这下可以终于名正言顺地讨伐羌人了。
    
    章和元年，汉朝出动两万大军征讨羌人，傅育亲自率领五千兵马，向羌人发起了大举进攻。傅育非常骄狂，不等其他汉军到齐，就轻敌冒进。迷吾得知后，收起帐篷撤退，却暗中埋下伏兵，准备趁其不备，发动袭击。
    
    傅育果然中计，以为羌人不堪一击，便亲自率领三千骑兵，对迷吾穷追猛打。一天晚上，傅育带兵追到一个叫三兜谷的地方，距离迷吾仅有数里之遥，傅育便下令全军休息，准备在次日凌晨一举突袭，干掉迷吾。
    
    汉军早已人困马乏，倒头就睡，没做任何防备。然而傅育螳螂捕蝉，却不知黄雀在后。等汉军全部睡熟，早就悄悄跟随他们的羌人伏兵发起了突袭，汉军毫无防备，只顾着夺命奔逃。傅育倒是没跑，他下马步战，一人击杀了十几名羌人，但最后还是死于乱军之中。
    
    这一战，汉军战死八百八十人，再加上一位老资格的郡守，天下震惊。汉章帝看得目瞪口呆，一边安抚傅育的家属，一边又让张纡出任武威太守兼护羌校尉。在汉章帝看来，张纡很会跟羌人打交道，而且有过成功的经验，是个合适的人选。
    
    但汉章帝不知道的是，傅育的战死让张纡彻底黑化了。他只有一个想法：把羌人彻底搞死，不管用什么方法。
    
    此时正是迷吾的巅峰时代，自从击杀傅育，他就不断袭扰汉朝边境。章和元年，迷吾联合其他部落，率兵七千人侵入金城郡边塞，张纡则派军队迎击。双方在一个叫木乘谷的山谷中大战一场，迷吾吃了败仗，还被汉军给包围了。
    
    眼看是逃不掉了，迷吾不得不向汉军乞降，张纡接受了。
    
    有了之前弟弟号吾的经历，迷吾知道张纡这人是个好说话的官儿，便率领族人八百多人来到临羌县与张纡会面，张纡也举行酒会招待。迷吾哪里知道，此时的张纡早已不是之前的张纡，他面对的是一个满心疯狂的复仇使者。他眼前的酒里全是毒药，后面还埋伏着大批伏兵。这是一场汉朝版本的鸿门宴。
    
    很快，迷吾及投降的羌人没两杯就喝得大醉。张纡一摔杯子，伏兵涌出，把包括迷吾在内的所有羌人一口气杀得干干净净。张纡砍下迷吾的脑袋，在傅育坟前祭奠。随后张纡又大举进兵，进攻木乘谷中毫无防备的羌人，杀了四百多人，又抓了两千多人。
    
    张纡杀了迷吾，只是图一时之快，不料迷吾死后，他的儿子迷唐联手羌人各个部落，决心复仇，迷吾的死恰好成了最大的招牌，聚集的羌人越来越多，张纡是左右难支。汉章帝不得不在数月内三次下诏，把大批死刑犯送去边关服役。一直到汉章帝去世，西边的战火仍未平息。
    
    这大大小小的仗打个不停，贯穿了汉章帝在位的整个时期。所以，回到本期节目的开头，为什么汉章帝没啥物资欲望却要到处搞钱——大炮一响，黄金万两，这么打下去，所需要的人力物力就是个巨大的无底洞！
    
    外患的羌人让汉章帝无比糟心，与此同时，他的后宫中也暗潮涌动。那么大汉的后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且听下回分解！路上读书，你的音频图书馆，我是良辰周，我们下期节目再见！

本书作者About the Author

杨阳洋，暨南大学历史学硕士

特约撰稿人Special Contributor

杨阳洋，暨南大学历史学硕士

关于本书 About the book

407年大汉王朝，是中国历史上最辉煌的篇章之一。在四个多世纪的时间里，它奠基了中国疆域的基础，确立了汉文化的主流思想，更奠定了汉民族的根基，它让“汉”这个字，从东方走向世界，成为一个民族、一种文化、一种文字，乃至一种生活方式的共有名称。

自汉朝立国，一个伟大、统一而稳定的中国，屹立于东方，崛起于世界，并源源不断地向世界输出政治、经济、文化的影响力。时至今日，它所开创的范式，它的经验与历史教训，依旧在影响着我们的生活与思维。

请跟随百变声优良辰周的声音，穿越回两千年前，走进大汉王朝的生命机体，与它同呼吸共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