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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拥有“透视眼”的神医

  • 各位路上读书的听友们，大家好，我是刘学，今天咱们继续慢读《史记》。
    
    上一回，咱们说完了名士司马相如，今天咱们开讲两位名医的故事，一个是春秋战国时期的扁鹊，一个是汉文帝时期的仓公。司马迁把这两人放在了同一篇传记中，因为都是神医，且故事一样精彩。但我们还是分开来讲，先说扁鹊。
    
    扁鹊这名字，大家都不陌生，初中语文课本就有一篇《扁鹊见蔡桓公》，选自法家经典《韩非子》，这个故事在《史记》中也有记载，具体内容跟《韩非子》中的略有不同，也就是说，接下来要讲的内容和咱们学过的课文有点不一样。
    
    扁鹊，春秋末期人，姓秦，名越人，但他既不是秦人，也不是越人，而是齐人。现在比较统一的说法，认为他是齐国临淄，也就是今天山东淄博一带的人。
    
    这不姓秦名越人吗？怎么他又叫扁鹊呢？其实，扁鹊是传说中黄帝时代的一位神医，春秋战国时期，民间流传着一些神医扁鹊神乎其神的故事，自然而然的，要夸某一个医术高明的医生，就说他是“扁鹊再世”。比如，秦越人，在赵国行医的时候被人称为“扁鹊”，随着跟他有关的故事越传越多，渐渐地，扁鹊这一名字就被他“垄断”了，一听“扁鹊”二字，人们就知道说的是春秋时期这个秦越人，而不是黄帝时期的。再后来，司马迁把他写进《史记》之后，越来越多的人知道“扁鹊”二字，“秦越人”这个名字就越来越没啥人知道了。
    
    这就好比伯乐一词，传说中天上管理马匹的神仙叫伯乐，所以人们把擅长鉴别马匹优劣的人称为伯乐，后来又引申为识人才、会用人才的人。历史上曾经出过几个擅长相马的伯乐，他们的原名，也都被人遗忘了。
    
    说回秦越人，他一开始并不是学医的，年轻时曾经给人当舍长——不是宿舍长，而是传舍负责人，相当于今天的招待所所长。
    
    因为这一身份，秦越人在工作中认识了一个奇人，叫长桑君，此人在传舍中来来去去，长达十多年，别人都不待见他，只有秦越人却很是尊敬。时间一长，长桑君就发现，这年轻人是个可造之材。
    
    有一天，长桑君招呼秦越人唠嗑，悄悄跟他说：“小秦呐，我有秘藏的医学秘方，一般是不外传的，但我没有子孙，现在也老了，经过一个多月的思想斗争，我做出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把这秘方传给你，你可千万不要泄漏出去。”
    
    秦越人没想到天上会掉馅饼，赶紧答应说：“我一定不负先生的嘱托，学会了就悬壶济世，治病救人。”长桑君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包药递给秦越人，说：“这是神药，你去取一些上池之水，把这药送服，三十天之后，就啥都明白了。”
    
    啥叫上池之水？类似于《西游记》里，孙悟空给朱紫国国王配药时使用的“无根水”，中医上指的是没有落地的雨水，比如花草上的露水、竹叶上的露水、接的雨水。
    
    长桑君说着，又拿出珍藏的全部秘方，送给了秦越人。秦越人恭恭敬敬接过，一眨眼，长桑君就人间蒸发了，来无影去无踪。
    
    再说秦越人拿了药和医书，按长桑君教的，取了上池之水，将药冲服，然后就等待奇迹的发生。等待的过程中，他也没闲着，翻阅医书，仔细地学习、揣摩。三十天后，奇迹真的发生了，秦越人竟然能隔着墙看到另一边的人。
    
    既然墙都能透视，透视人的肚皮就更没问题了，所以秦越人给人看病时，隔着病人的肚皮，五脏六腑哪哪出了问题，他都看得一清二楚，再对症下药，十分灵验。只不过，他不能让人知道自己有这异能，表面上，还是来一套望、闻、问、切，像普通医生一样诊脉治病。
    
    当然，这样的奇迹，司马迁就那么一说，咱们就这么一听，信或不信，大家自有判断。

• 2.昏迷的国君，神奇的诊断

  • 医术有成之后，秦越人辞了舍长的工作，开始周游列国，有时候他在齐国行医，有时候又到了晋国。因为医术高明，在晋国的赵地行医时，他被人们称为扁鹊。接下来都称他为扁鹊好了，大家听起来也更加顺耳。
    
    那么，扁鹊行医有多神呢？司马迁用了三个故事来说明。第一个故事，在《赵世家》里面早已讲过的，扁鹊给赵简子看病。
    
    当时是春秋末期，赵、韩、魏三家还没有瓜分晋国，确切地说，晋国的大权，还在赵、韩、魏等六家大夫手里轮换。赵氏宗主赵鞅，也就是赵简子，他是赵氏孤儿赵武的孙子，当时是晋国正卿，执掌晋国军政大权。
    
    有一回，赵简子病了，整整躺了五日，不省人事。赵氏的家臣们都忧心忡忡，因为赵简子是个有魄力、有手段的人，有他在，其他卿大夫就不敢对赵氏有想法，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赵氏的命运就不好说了。
    
    听说有个神医名叫扁鹊，刚好在当地行医，赵氏家臣便赶紧派人把他召来，给赵简子看病。扁鹊进了卧室，望闻问切一番，出来的时候，面对众人的焦急询问，他回答道：“放心吧，你们主公血脉都很正常，死不了的。”
    
    接着扁鹊给众人讲了一个病例，说从前秦穆公也曾有过这样的症状，整整昏迷了七天七夜才醒过来，一醒就对身边两位大夫说：“我是到天帝那儿去了，那儿可是个极乐世界啊，我之所以待这么久，是天帝有指引，他告诉我晋国即将大乱，而且会持续五代人，之后会有人成为诸侯霸主，但称霸不久，那人就会死去，他的儿子会取代他向诸侯发号施令。”两位大夫一听，赶紧把这些预言记录下来，没想到预言一一应验了。
    
    说完秦穆公的故事，扁鹊把话题拉回赵简子身上，说：“现在你们主公的症状跟当年秦穆公一样，不出三日，他就会醒来，啥病都没有，而且还会向你们传达天帝的指示，等着瞧吧。”
    
    听了扁鹊的话，赵氏家臣将信将疑。结果两天后，赵简子竟然真的苏醒过来，一醒就告诉身边的众家臣：“我不是生病，是到天帝那儿去了，在那儿跟众神一起玩，听着美妙的歌曲，观赏迷人的舞蹈。玩得正嗨的时候，一只大黑熊突然向我扑来，天帝命我射熊，我弯弓搭箭，一箭就把黑熊射死了。接着又有一只棕熊想来抓我，这次不用天帝下令，我一箭射杀了棕熊。天帝很高兴，赐给我两个竹箱子，里面装满了各种首饰。天帝又把一只翟犬托付给我，说等我儿子长大成人了，就把这翟犬送给他，天帝还说了。晋国将一代代衰败下去，再过七代将会灭亡，到时候就看你们赵氏了。”
    
    赵氏家臣一边听，一边记录，又把扁鹊说过的话告诉赵简子。赵简子不禁感叹，这医生也太神了吧，必须重赏啊。他立即下令，赐给扁鹊四万亩田地。
    
    朋友们，扁鹊一看昏迷中的赵简子，立马就知道他不是生病，而是跟一百多年前的秦穆公一样，灵魂出窍，到天帝那里接受指示，这简直太神奇了。而按照一般的套路来看，天帝说的话，当然也会成功应验。赵简子传位给儿子赵襄子，赵襄子是赵简子跟翟族女子所生，这也跟前面所说的翟犬关联上了。

• 3.人死竟能复生？

  • 证明扁鹊医术神奇的第二个故事，发生在虢国——成语“假途灭虢”的那个虢。
    
    扁鹊跟孔子一样，带着学生周游列国，路过虢国的时候，听说虢国太子患病，不治身亡了。他来到虢国的宫门前，询问一个同样喜欢研究医术的官员：“太子得了什么病，为什么到处都在举行祭典？”那官员表示，太子应该是气血不畅，内脏受伤，邪气侵入，排不出来，最后邪气攻心，突然昏厥而死。
    
    扁鹊又问：“太子是什么时候死的？”官员说：“天快亮，鸡叫时死的。”接着确认尸体还未入棺，扁鹊亮明身份说：“请向你们国君禀报，我是来自勃海的秦越人，行医为生，如今听说太子死了，我有把握使他复活。”
    
    人死了还能复生吗？那官员听了这话，很惊讶地说：“你就扯吧，人死怎么还能复生？我倒是听说上古黄帝时代，有个神医叫俞跗，给人治病不用药、不用针，也不需要什么按摩、导引等常规治疗方法，他只要解开病人衣服，一看就知道病灶在哪里，然后剖开病人身体，切掉病灶，疏通经脉，清洗五脏六腑，就能起死回生。您要是有这医术，我们太子就能活过来，做不到这些，还想救活太子，恐怕三岁小孩都要笑话你。我们上上下下正因为太子之死而悲痛欲绝，小心别惹怒我们，否则把你当诈骗分子抓起来。”
    
    扁鹊仰天长叹，说：“您刚才说的，所谓上古神医的治疗方案，不过是管中窥豹，只看到点皮毛。我的治疗方案不用切脉，不用看到病人，隔得再远，只听你描述的病人症状，就能说出病灶在哪里。您要是不信的话，现在无妨进去看看被你们断定已死的太子，凑近他，应该就能听到他耳朵里有鸣音，看到他鼻翼在微微张开，你再顺着他两腿摸到大腿根部，那里应该还是温热的。”
    
    官员听完扁鹊的话，目瞪口呆，他半信半疑地把扁鹊的话转告给虢国的国君。国君也非常震惊，他下令大开中门，亲自把扁鹊迎接了进去，还说：“先生大名，寡人早就如雷贯耳，只可惜无缘拜见。这次先生路过敝国，是我们这个偏远小国的福气。希望先生出手，救救我儿，否则他就要永远长埋土里，无法继承我的大业了。”虢国国君一边说，一边哭，眼泪哗哗地流，正是一个当父亲的真情流露。
    
    扁鹊看到他如此真诚，便解释道：“请国君放心，您的太子得的病，我们医家称为‘尸蹶’。病因是阳气侵入阴脉，脉气缠绕，冲击到胃，经脉受损伤，脉络被阻塞，阳脉下坠，阴气上升，阴阳两气互相干扰，才使人脸色衰败，血脉混乱，身体就僵硬了，跟死去一样。其实太子并没有死，他的症状虽然少见，却不是不治之症，国君如果信得过我，我有把握让太子起死回生。”
    
    虢君一听，连连拱手行礼说：“当然信得过先生了，请先生尽快给他医治吧。”
    
    于是，扁鹊让一个叫子阳的学生磨好针，从太子的百会穴——也就是头顶中心位置下针，这一针下去，过了没多久，太子果然苏醒了。扁鹊又让一个叫子豹的学生备好药帖，煎煮之后，在太子的两边腋下交替热敷，没多久，太子就能坐起来了。接着扁鹊再开了几副调和阴阳的药方，让御医按方抓药、煎制，每天给太子服下。按照这个治疗方案，过了二十几天，太子的身体完全恢复了，就像没生过病一样。
    
    此事传开，天下人都在说，神医扁鹊神通广大，能使死人复活。扁鹊却谦虚地表示：“我哪能使死人复活，太子本来就没死，我做的一切，只是促使他早日恢复罢了。”从此，他的神医之名，传遍天下。

• 4.扁鹊见齐侯

  • 第三个故事，跟我们在中学学过的课文《扁鹊见蔡桓公》很相似，只是在《史记》里，扁鹊见的人，不是蔡桓公而是齐桓侯。
    
    话说扁鹊周游列国，来到了齐国。齐桓侯得知神医来了，以尊贵之礼招待他。可到了朝廷之上，扁鹊一见齐桓侯就脱口而出三个字：“你有病。”齐桓侯不乐意了，怎么一见面就骂人呢，他反驳道：“我哪里有病？”
    
    扁鹊解释说：“君侯放心，只是小病，在皮肤和肌肉之间，不过虽然是小病，不治的话，恐怕会深入体内。”齐桓侯不相信，坚持说：“我能吃能睡，健康得很，没病。”他还摆出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见状，扁鹊感到无话可说，扭头就走了。刚出宫，齐桓侯竟然得意地对众大臣说：“这些所谓名医，为了刷存在感，总是把健康人说成有病，然后就可以趁机忽悠人，进行治疗，最后证明他的医术有多高明，寡人才不上他的当。”
    
    五天之后，扁鹊再次面见齐桓侯，说：“君侯的病已在肠胃之间，不治的话，它就会更深入体内，太危险了。”齐恒侯沉默了。扁鹊也不知道他信还是不信，便离开了。他走后，齐桓侯更不高兴了。
    
    又过了五天，扁鹊又进宫了。奇怪的是，他这回一反常态，一见到齐桓侯，扭头就跑。齐桓侯很纳闷，派人去追问扁鹊，为什么一见我就跑？
    
    扁鹊解释道：“病在皮肉之间，喝药就能好；疾病到了血脉之中，针灸还能治；疾病到了肠胃里，特制的药酒也能治；可是，疾病如果进入骨髓，那就是掌管生死的神仙也束手无策了。现在，君侯的病已深入骨髓，他就是想找我来治，我也没辙。”
    
    果然，再过五天，齐桓侯的病发作了，他痛苦不堪，再让人去请扁鹊，可扁鹊早已逃离齐国。没过多久，齐桓侯真的不治身亡了。
    
    可能是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扁鹊有“六不治”，认为有六种病人是治不了的：
    
    第一种，为人傲慢，不讲道理的；第二种，把钱看得比命还重的；第三种，太过放纵，衣着饮食不适当的；第四种，阴阳错乱，五脏六腑功能不正常的；第五种，身体瘦弱不堪，不能服药的；第六种，迷信巫术，不相信医术的。这六种人，合称为“六不治”，有其中一种情况，医生基本就束手无策了。
    
    朋友们，这“六不治”是古代医家的经验之谈，今天看来参考价值不大，扁鹊见的是齐桓侯还是蔡桓公，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故事告诉我们，人不能讳疾忌医，有病得早点治，否则小病会拖成大病，最后再治就难了。这当然是有道理的，哪怕看起来身体健康，定时到医院体检，也能及时发现隐患，及早治疗。所谓“防重于治”，就是这个道理。

• 5.争议：扁鹊其实是一群人？

  • 总之，扁鹊医好了不少人，神医之名传遍天下，可哪怕名声在外，他也没什么架子，不论是王侯将相，布衣草民，有病都给治。他每到一个地方，当地最需要什么样的医生，他就能当什么样的医生。
    
    比如刚到邯郸时，得知当地人比较尊重妇女，他就重点给妇女治病；到了洛阳，得知当地人比较敬老，他就专门治疗耳聋眼花、四肢酸痛等老年人常患的疾病；到了咸阳，得知秦国人喜欢孩子，他就专攻儿科……
    
    可惜，扁鹊医术太高，竟招致同行的嫉妒，当时秦国的太医令叫李醯，可能是担心扁鹊会抢自己的位子，竟雇凶杀人，把这位名医给刺杀了。扁鹊没能躲过这一劫，他死后，他的学生把他的医术、药方汇编成书，据说有《内经》九卷、《外经》十二卷，现在已经失传了。
    
    神医扁鹊的故事，司马迁在《史记》里面就记载了这么多。还有一点不得不说的，司马迁这篇传记的真实性，在后世史家中争议很大，大家都认为，司马迁对于采集的神医故事，都不加甄别地写进了《史记》里，在时间地点上暴露了许多bug。
    
    比如扁鹊给赵简子看病的时间，是在春秋末年，大概在公元前500年前后。但又说扁鹊曾经让虢国太子起死回生，问题是虢这个小国，早在赵简子生病的一百五十年前，就被晋国晋献公给灭了。如果这两件事都是真的，那扁鹊给赵简子看病时，已经超过一百五十岁了，这可能吗？所以有学者认为，这个虢国，其实应该是赵国。
    
    可如果是赵国的话，那就更奇怪了，扁鹊给赵简子看过病，神预言说他没事，赵简子还赐给他四万亩田地，可后来扁鹊再到赵国，经过宫门前的时候，怎么没一个人认识他？
    
    至于“扁鹊见蔡桓公”，也有无法忽视的疑点，当时的齐国，根本就没有什么“齐桓侯”，而蔡国历史上，也没有什么“蔡桓公”。蔡国倒是有个蔡桓侯，但他死于公元前695年，距离赵简子去世两百余年，扁鹊得活两百多岁，才能见到他。
    
    如果再参考《韩非子》《战国策》等典籍中关于扁鹊的记载，更让人混乱了。《战国策》中说了，扁鹊最后一次行医，是给秦国的秦武王看病，而秦武王死于公元前307年。
    
    关于时间线各种对不上，后世史家们得出一个结论：神医扁鹊，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不是说他是神仙啊，而是，在西汉之前流传的，关于扁鹊的故事，其实是不同年代的扁鹊，因为人们把神医都称为扁鹊，司马迁不加甄别，全部采用，归结在同一个人身上，才会出现时间上的bug。
    
    所以，咱们今天听到的扁鹊的故事，就当是两千年前中国神医的合集好了。
    
    关于神医扁鹊的故事，就给各位聊到这里，下一讲将要登场的，是跟扁鹊位于同一篇传记的名医——仓公。敬请期待下一讲《名医仓公列传》。路上读书，您的音频图书馆，我是刘学，我们下一期再会。

本书作者About the Author

司马迁，西汉人，我国历史上最杰出的史学家之一，出生于史学世家，早年从父亲学习，后来又游历各地，考察风土人情。后因替李陵辩护触怒汉武帝，被投入监狱，后又被施以腐刑。出狱后，司马迁决定完成父亲的遗训，用十四年时间写出《史记》。

特约撰稿人Special Contributor

余少镭，前媒体人，专栏作家，影视制片人

关于本书 About the book

《史记》作为中国第一部纪传体通史，由本纪、世家、列传、表、书组成，记载了上起三皇五帝，下至汉武帝时期数千年的历史，是我国古代最伟大、最出色的史书之一。其中的七十列传，以人物故事为主，涵盖了各个诸侯国、各个阶层：既有东奔西走、纵横捭阖的外交家，又有驰骋沙场、征战天下的军事家，还有创立学说、传播主张的思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