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 Table of contents

• 1.吕奉先来了！
  • 今天咱们接演《三国演义》。 上一回咱们说到，败孙坚、斩潘凤的华雄，正在不可一世之际，却被我们的关二爷，若无其事地给砍了。 作为三国大戏里的一段经典场面，罗贯中写这一回，一无大开大合的打斗描写，二无英雄盖世的外貌描写，三无针锋相对的语言描写，就只写了一杯酒。说关羽关二爷提刀备马出营门而去，这杯酒才刚刚热好，等关羽提华雄的项上人头回来，这杯酒竟然还热乎着。 可以说，罗贯中是以古今小说所未有的大手笔，描写了古今战场上所未有的名场面，因而成就了流传至今，仍然为咱中国老百姓津津乐道的这一段佳话：“温酒斩华雄”是也。 却说反董卓联盟帐前，众人见关羽关二爷提着华雄的首级，大踏步地归来，面不改色心不跳，抬手将那一杯温酒一饮而尽，一个个都跟看傻了眼似的。再看刚刚为关羽斟酒践行的曹操，那叫一个大喜过望，果然我曹某人眼光不错！正要发表一番敬酒感言，刘备身后闪出一彪形大汉，此人膀大腰圆，黑须黑面，不是别人，燕人张飞张翼德是也。 只见张飞一步抢到营帐中央，也不管众人正在作何反应，扯着嗓门就高声喊了起来。那动静，在众人眼中耳中，仿佛是刚刚迎面刮来一阵黑旋风，紧接着便在耳边响起了一连串惊天雷：“俺哥哥斩了华雄，不就这里杀入关去，活拿董卓，更待何时！” 张飞一开口，就是“干就完了”的老生常谈了。众人虽然不高兴他这样胡闹，但毕竟关羽温酒斩华雄的余威尚在，对他这位不知深浅的弟弟，猛然间也不好发作。 眼见众人对张飞的咆哮一概默不作声，袁绍的弟弟袁术，看不下去了，“俺大臣尚自谦让，量一县令手下小卒，安敢在此耀武扬威！都与赶出帐去！” 张飞一听这话，一对眼珠子瞪得跟铜铃似的，那目光如一道闪电，直直刺向袁术。一旁的曹操见状，赶忙上来和稀泥，安抚住稍有些恼羞成怒的袁术，暂时拉开了双方，让大家各自回了营。 等人散了，曹老板却又私下里备好牛羊和好酒，悄悄送去给刘关张三兄弟庆功。要不说人曹老板能成事呢，看看，这做人做事，滴水不漏。 刘关张三兄弟这边，虽然刚刚张飞和袁术之间爆发了点小摩擦，但无论如何，这几日让十八路诸侯丢尽颜面的华雄，总算是成功解决了，关羽一出手便是不同凡响，看往后各路诸侯，谁还敢把咱三兄弟不放在眼里。 其他各军帐中，自然也是一片欢腾，吃瓜群众都在八卦关羽，说他跟天神下凡一般，经过种种添油加醋，越吹越邪乎。传到刘关张耳朵里，兄弟三人不禁放声大笑——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董卓那边，这时候可就没有这么乐观了。昨天还势不可挡的华雄，今天一出阵便身首异处。本来以为早就稳操胜券，这下董卓也稍稍慌了神。军事会议上，大家不约而同地沉默，又无比默契地，一同看向了吕布。 吕布明白，心知肚明大伙儿的心思。不过呢，他向来自负天下无敌，出手便可所向披靡，倒也无所畏惧，于是就坡下驴，主动向董卓请战。 董卓那自然是开心得不得了啊，底气也足了三分，当即批准，并对全军做了紧密部署：二十万人，兵分为两路。一路由李傕、郭汜引兵五万，把住汜水关，无论对方如何叫骂挑衅，必须保持冷静，不要厮杀。当然，无论对方如何围困猛攻，也必须得给我守住。 另一路，董卓亲率十五万大军，同李儒、吕布、樊稠、张济等驻守虎牢关，与汜水关形成掎角之势，将十八路诸侯联军的攻势顶在关外。其中三万人马，由吕布亲自率领，在两关之前扎营，攻守进退，全凭吕布裁断。 吩咐完毕，各路人马分头部署。吕布自选三万精锐，在两关之间摆开阵势。三国群英里，单个战斗力最强的人，终于要出手了。
• 2.反董联盟接连失利
  • 十八路诸侯联军，借关羽斩华雄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但对接下来的战局，那也是丝毫不敢懈怠。董卓这边刚刚有所动作，就被联军在暗处的岗哨察觉，赶忙汇报总部的袁绍。 袁绍不敢轻慢，也不想自作主张，便又将大伙儿聚到了帐中。曹操也不客气，一进来，便大谈起对方的战略意图，说董卓重兵驻守虎牢关，那是想在汜水关之外，进一步压制我方，两路兵马企图形成钳形攻势。此刻正是要劲儿的时候，我们绝对不能松懈。汜水关这一路，我们正常相斥即可；虎牢关这一路，必须派重兵顶住。战场形势，全靠这一场硬碰硬了。 众人一听曹操这分析，无不暗暗惊叹，纷纷表示赞同。军情瞬息万变，袁绍赶忙下令，一口气调起王匡、乔瑁、鲍信、袁遗、孙融、张杨、陶谦、公孙瓒八路诸侯的兵力，依照作战顺序前往虎牢关应敌。另外，再由曹操作为后备机动力量，伺机救援。 现下，双方决策部署已定，一场大战，箭在弦上，一触即发。率先抵达战场的，是河内太守王匡，而在虎牢关前严阵以待的，不是别人，正是吕布吕奉先。 眼看着王匡的兵马飞奔虎牢关而来，兵马所过，飞烟滚滚，吕布号令三千将士，不动如山，他自己则一马当先，跃出阵中，端的是英雄无双。只见吕布： 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体挂西川红锦百花袍，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弓箭随身，手持画戟，坐下嘶风赤兔马：果然是“人中吕布，马中赤兔”！ 王匡看了，不由得一愣，向身后问道：谁敢出战？ 话音刚落，只见一将挺枪纵马，抢出阵中，直奔吕布而去。不到五个回合，就被吕布方天画戟劈成两段。这时，王匡方才看清，刚刚领盒饭的，乃是河内名将方悦。 方悦这一死，影响力太坏了。军中士兵一看，乖乖，我们主将才一出阵，便化成一滩肉泥，一个个吓得瑟瑟发抖，再一看，吕布率着三千精锐铁骑，已经冲杀而来。 王匡那是扯着嗓门喊啊，没用，士兵早已乱成一团，吕布的铁骑杀到，直如砍瓜切菜一般，如入无人之境。眼看就要全军覆没之际，还好身后两路诸侯乔瑁、袁遗及时赶来，将王匡搭救了去。 三路兵马后退五十里，与后五路诸侯合兵一处，干啥呢？合在一起商讨刚刚的战况，一个个都惊魂甫定，意见倒十分统一——吕布英雄欺人，根本无法阻挡。 正在八路诸侯抱团犯愁之际，前哨慌忙来报：吕布搦战！ 这条军报，宛如一道晴天霹雳，直直地劈进了众诸侯的脑海之中。话音刚落，八路诸侯纷纷点起各自的兵马，向四周的高岗上散去，干啥呢？嗐，就算打不过吕布，等下逃跑也方便点。 再看吕布那边，领着一簇人马，高举战旗，丝毫不做停留，直奔八路诸侯阵中冲来。首当其冲的，乃是上党太守部将穆顺，眼见吕布杀来，退无可退，无可奈何，只得硬着头皮上前迎战。顷刻间，吕布手起戟落，穆顺便领了盒饭，根本没有起到任何阻碍吕布步伐的作用。 众人大惊，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是该上前迎战，还是该转身逃跑。危急时刻，北海太守孔融阵中，杀出一名悍将，此人高举两把铁锤，浩浩荡荡卷出阵中，来者何人？ 此乃北海一等一的好汉，武安国是也。吕布抬头一看，眼中竟闪出了无比兴奋的光彩，抡起那方天画戟，纵马杀来。双方战到十余回合，武安国渐渐支持不住，但想到自己一败，恐怕身后又是一场兵败如山倒，只得勉力支持。果然，又不过五个回合，吕布方天画戟到处，铁锤应声而落。原来，武安国的手腕，被吕布齐齐斩断了。 武安国身后八路诸侯，此刻就算再贪生怕死，看到这般阵势，也不免心中激动，当下一声大喊，八路人马同时从山上冲下，将武安国救了回去。吕布见敌人势大，不敢恋战，暂且收兵退了回去。 听闻败绩接二连三，曹操拍马赶了过来，看到眼前这副情景，实在无话可说，只好向八路诸侯进言：吕布确实英勇无敌，咱们这些人，杵在这儿也不是对手。还是暂回大本营，一起商议对策。咱们也不必灰心，只要能对付得了吕布，生擒董卓，那是易如反掌。 然而，八路诸侯这会儿就算想走，吕布可不答应了。还没等大家商议完，吕布的攻势又到了眼前。吕布如此得胜不饶人，八路诸侯那叫一个又羞又怒，公孙瓒第一个压不住火，抄起家伙亲自和吕布交上了手。 公孙瓒虽然英勇过人，血气方刚，但是平时身为一方诸侯，哪有什么亲自上场作战的机会？现下仅凭着一股邪火上了头，激情干仗，自然是打不过。果不其然，战不到数回合，在吕布方天画戟的威力之下，公孙瓒迅速地冷静了下来：我一个军事主管，不去指挥作战，怎么反而身先士卒了？而且还打不过。想到这儿，公孙瓒丝毫不敢犹豫，调转马头便走。 可吕布是何等样人？我这方天画戟之下，岂能容你说来便来，说走就走？眼看公孙瓒这条大鱼要溜，吕布双腿狠狠一夹赤兔马，间不容发就追了上去。赤兔马日行千里，如飞行一般，转眼间便已追近公孙瓒身后。公孙瓒没命地狂奔，距离却一点点被缩小，一点点被吕布迫近…… 终于，方天画戟在公孙瓒的身后再一次高高地举起。
• 3.三英战吕布
  • 眼看公孙瓒就要命丧吕布之手，说时迟那时快，一团黑旋风，呼地从斜刺里直向吕布怀里滚来。 饶是吕布英雄无敌，也不由得心里一惊，赶忙收手，将方天画戟一横，立马赤兔，渊渟岳峙，方才化解了这一阵席卷的威力。就这一下顿挫，公孙瓒虎口脱险。 到嘴的大鸭子竟然飞了，吕布好不懊悔，外带十分的愤怒，当即肚子里升腾起一股邪火，正要喷向这多事的黑汉子，定睛一瞧，谁呀？不认识。好家伙，要认识倒还好，不认识这火就更大了，怎么现在什么样的无名之辈，都敢来坏老子的好事了？ 吕布还没来得及询问对方名姓，那黑汉子就嚷嚷开了：“三姓家奴休走！燕人张飞在此！”原来，张飞感念公孙瓒的知遇之恩，眼见形势危急，也顾不得危险，全速冲向了吕布。 吕布还没来得及反应，张飞那话音还在空中飘荡，身体却早已又化作一团黑旋风，向吕布狂卷而去，手舞丈八蛇矛，全然是一副拼命的架势。 这吕布啊，前半生接二连三地给人当儿子，最不能忍的，就是别人揭他的短。张飞这一骂，刚好骂到了他的痛处。吕布这会儿也不管什么公孙瓒了，直接拉开架势，就要跟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黑汉子，好好地过过招。 二人话不多说，要打便打。只见一杆丈八蛇矛，一杆方天画戟，眼花缭乱地纠缠在一起；一匹红骏马，一团黑旋风，你追我赶，翻翻滚滚，斗到高潮之处，简直不分你我。只在眨眼之间，吕布和张飞二人便已经交手了五十多个回合，仍然不分胜负。 且说一旁观战的关羽关二爷，看着三弟与吕布杀的难解难分，好不过瘾。但以关羽的作战经验，也看出了其中隐藏的危机——张飞作战，靠的就是一腔热血，一股狠劲儿，所以一时交手能够不落下风，可战局若被吕布拉长，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终究难免要吃亏。想到这儿，关二爷二话不说，拍马上前，挥舞起八十二斤重的青龙偃月刀，与张飞左右夹攻吕布。 再看那吕布，左右皆是强敌，身处争斗的核心，不仅丝毫不惧，反而将一杆方天画戟，使得愈发得心应手，在关、张二人之间，闪转腾挪，又杀过一百回合，竟然斗志越来越高涨，丝毫不落于下风。 刘备眼看久斗之下，关、张二人竟然丝毫占不到吕布的便宜，自己作为大哥，虽然武力值不如两位弟弟，那也不能坐视不理啊。于是果断抽出双股剑，奋起黄鬃马，也加入了战团。 都说人多力量大，但这条真理，在吕布面前竟然丝毫不起作用。刘关张三兄弟虽然将吕布团团围住，各种武器上下翻飞，喊声杀声不绝于耳，可就是分毫奈何不了吕布。 八路诸侯在各个山头上，眼看着刘关张和吕布四个人如走马灯一般来回厮杀，每一招都惊心动魄，却又妙到巅毫，不由得都看呆了。 吕布呢，见刘关张三兄弟合围上来，自己虽然能够支撑，但毕竟双拳难敌六手，再缠斗下去，不是长久之计。他看出来了，对方三人当中，数刘玄德最弱，而且似乎最重要，关羽、张飞二人在打斗中，处处都回护着这个大耳朵男人，于是，吕布当机立断，就以刘备为突破口。 只见吕布大开大合，将方天画戟兜了个圈子，暂时隔开三人的攻势。紧接着，电光火石之间，朝刘备面颊急刺，刘备急忙闪开。吕布这招，其实也是虚招，并不想一击刺死刘备，他需要的，只是刘备闪身让开时敞开的这个缺口。就在这一瞬间，吕布倒转方天画戟，从缺口冲出，拍马回营。 刘、关、张三人正杀得兴起，漫山遍野的将士，一个个也正看得激动，哪里肯放走吕布？于是，在八路兵马震天动地的叫喊声中，刘、关、张三人紧紧黏住吕布，一路追击下去。 关于这一阵三英战吕布的名场面，后人那是赋诗无数。其中有一首，专门赞美吕布以一敌三的惊人武艺： 温侯吕布世无比，雄才四海夸英伟。护躯银铠砌龙鳞，束发金冠簪雉尾。参差宝带兽平吞，错落锦袍飞凤起。龙驹跳踏起天风，画戟荧煌射秋水。 另有一首，则是赞美刘、关、张三人的英勇： 喊声震动天地翻，杀气迷漫牛斗寒。吕布力穷寻走路，遥望家山拍马还。倒拖画杆方天戟，乱散销金五彩幡。顿断绒绦走赤兔，翻身飞上虎牢关。 那么，刘关张三人追击吕布，最后究竟能否得手？这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能否扭转十八路诸侯联军的颓势？此后的战局，又将有怎样的变化？精彩节目，咱们下一讲继续。咱们下次节目再见！

本书作者About the Author

罗贯中（约1315-1385），名本，字贯中，号湖海散人，祖籍东原（今山东东平），流寓杭州，元末明初小说家，主要作品为《三国志演义》，传说师从施耐庵，《水浒传》的编写者之一，今存其所作杂剧《赵太祖龙虎风云会》。

特约撰稿人Special Contributor

廉鹏举，北京大学中文系硕士

关于本书 About the book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故事起于桃园结义，终于晋统三国，描绘了东汉末至西晋初近百年间的风云变幻，数不清的英雄人物在这里闪耀又陨落，说不完的传奇故事在这里上演又谢幕。忠与义，如何取舍？智与勇，谁负谁赢？权与情，孰重孰轻？

《三国演义》的故事原型起自正史《三国志》，经数百年的流传改写，至晚唐时已妇孺皆知，宋元又有了专业艺人表演，并出现“尊刘抑曹”的鲜明倾向。元末明初时，文人罗贯中在世代累积基础上，杂采正史记载、民间传说，创作出中国第一部长篇章回小说，同时也是历史演义的开山巨著《三国志演义》。

本书金句 Key insights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夫英雄者，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者也。

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竹可焚而不可毁其节。

色厉胆薄，好谋无断，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非英雄也。

青山不老，绿水长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