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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密室分尸案,解剖室里医学生们的爱与恨
- 你好,这里是路上读书,我是彦磊,午夜十分,翻开一本好书,陪你度过这喧嚣时代的每一个夜晚。 今天要和大家分享的故事来自日本作家鮎川哲也的《红色密室》。对于医学专业的老师和学生来说,人体解剖是一门必修课,对于掌握人体解剖知识、提升外科手术水平非常重要。对于医学院的老师和学生来说,解剖学和解剖室,是十分严肃和分外值得尊重的地方,可是,在今天这个故事里,解剖课的老师,怎么都没料到,出现在解剖台上的,竟然是他最看好的女学生。一起来听听,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区公所送来的那具尸体刚刚解剖完毕,天野教授从解剖室出来了,正洗着手,他是个严于律己且具有学者风范的人。战后的日本,社会风气越发沦丧,这些年轻的学生,也一天天不好教了。 天野教授的解剖课,一共有四个学生,两男两女。今天这次课,香月一大早接了个电话出去后,就没再回来过,错过这次现场解剖。天野教授问浦上怎么回事,浦上支支吾吾也表示不清楚。 教授离开解剖室后,瑠依凝视着浦上的侧脸。她是浦上的前女友,可自从香月出现后,她的学识、教养和身材,在浦上眼里,统统都比不上香月的美貌。当然,还有榎茂,另外一名男学生,据说,他一直对女孩子没什么兴趣,只是专注于学业,大概是太爱自己的学业吧。自进入天野教授门下,他就视浦上为竞争对手,他鄙视浦上在感情上始乱终弃的作为,又妒忌浦上拿到了天野教授手上明年到德国留学的唯一名额。 四个学生之间的关系,十分尴尬而微妙,不过,天野教授对此一无所知。 瑠依脱去手术衣后,准备回家,忽然她改变了心意,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疲惫地看着暮色下的校园。这时,浦上走出解剖室,假装没看到瑠依,径直走到桌前写文件。榎茂也出来了,他像往常一样,解剖课后,需要一副棺材把解剖的尸体放进去,现在他出去接那个棺材。 浦上似乎很焦虑,不停地看着手表。十分钟后,榎茂背着棺材回来了。他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好像那棺材很重,背起来很吃力。 榎茂从解剖室内侧把门关上。浦上写好文件,匆匆忙忙往研究室走去,请教授签名。在去研究室的途中,照例会顺道去校工室,麻烦校工尾曲帮忙把解剖的尸体放入棺材中。 没多久,榎茂从解剖室出来,他坐在瑠依身边,摸出两根烟,一人一根抽了起来。 “你的心情,我很明白。”榎茂冷不防冒出这句话。 “我并不需要他人同情。”瑠依断然打断他的话,榎茂不再说什么,他俩抽完一根烟后,校工尾曲才走进来。 第二天午后,浦上和榎茂一起去解剖室。解剖室由两部分组成,在外的是准备室,只有进入准备室后,才能进入放有解剖台的解剖室。平时,解剖室所有的钥匙都由浦上保管。 浦上站在准备室门前,打开密码锁后,他把门闩往旁边拉,奇怪,铁门闩和平时不大一样,轻轻松松就拉开了。浦上凑近一看,整根铁棒都涂了油,还滴到地板上。怎么回事? 接着,浦上拿出一把小钥匙,打开最里面的解剖室。刚一进去,两名男生就被吓得出不了声,双双呆立在那里。——解剖台上,一个面部朝下的女性头颅,还有切得零零落落的手脚,躯干不见了,到处都是血迹。 即便是见惯了人体解剖场面,浦上和榎茂还是被眼前的景象吓得杵在原地。解剖台上有一把外科用的锯子和五把手术刀,一把手术刀落在地板上,旁边还有一捆麻绳和一把剪刀。在麻绳后边有五个大小不一,用油纸包起来,用麻绳绑好的包裹。 浦上拿起最大的包裹,十分沉重,他用手指试探着压了压包裹,有些许弹力。他发觉包裹里面是一部分被切开的肢体。在记录桌桌脚下,还有一个用手帕包住的自行车灯,还亮着微弱的光芒。地面上还有一张报纸。 “这,这不是香月吗?”榎茂盯着解剖台上那个头颅看了一会后,近乎跳起来一样说。 “什么?”浦上脸色瞬间苍白,他抬头看着那个毫无血色的头颅,那确实是他的女友香月。他勉强地用桌子撑住自己的身体,踉踉跄跄地跑出去报警。接着榎茂也跑了出来。 刑警到现场后,在记录桌下方橱柜里,发现了另外的两个一大一小包裹。油纸打开后,里面还有报纸,解开报纸后才发现是死者的躯干和左手掌。加上之前的五个包裹和解剖台上的部分肢体,刚好拼齐完整的尸体。刑警还在现场找到了20张快递用的货签,但一张都没使用过。 “真残忍。”田所刑警说。“在这里冒险分尸,是要寄到哪里去吗?” “不过凶手好像走得挺仓促的,”水原刑警看了看现场的刀具,“是什么让凶手半途而废,慌忙逃走的?” 现场的手术刀等器具都是新的,上面没有指纹。地面上摊开的报纸,是好几家报社出版的,日期都是11月24日以后,只有包裹着左手掌的日本经济日报的日期是12月1日,也就是昨天的晚报。刑警与报社确认,这一版的报纸在傍晚6点50分印刷好,55分就可以派送到最近的小店。 田所刑警说,“这就可以断定作案时间是在7点之后了。” 随着调查的进行,刑警发现,解剖室几乎形成了一个密室,室内的门紧闭,窗户常年关闭,没有打开过的痕迹。地板是坚固的水泥,天花板上有个换气孔,但只有20厘米大小,人肯定没法通过。唯一能够进入解剖室的,只有被锁上的门,而门的唯一钥匙,又是由浦上保管的。但如果他就是凶手的话,他为什么要在解剖室内分尸,把嫌疑都堆在自己身上呢?又为什么要在门闩上涂油呢? 现场调查已经结束,这些疑惑还没有头绪。田所刑警请拥有不在场证明的天野教授对尸体进行解剖。教授因自己的学生惨遭杀害,精神备受打击,他一语不发,对刑警点了点头,就走进解剖室。 到了第二天,教授的解剖报告出来了:现场所有肢体均属于死者香月,死者心脏有一个9公分的致命伤,是由手术刀类似的尖锐物体造成,这是唯一的伤痕,死者几乎当场死亡。行凶时间在12月1日早上9点到10之间,行凶时间与分尸时间间隔了数个小时,分尸手法熟练。解剖室不是命案现场。最后一点是,死者已有一个月身孕。 基于这份报告,刑警们开始寻找命案现场。很快,在校园后面的一条街道上,一个人迹罕至的地下室,发现了喷洒的血迹,经核查,证实属于死者香月的,可见这个地下室才是第一凶杀现场。这地方如此隐蔽,能够把香月通过电话就约到这里来,看来,凶手应该是香月的熟人。 案发第三天,刑警开始对香月周围的人进行侦讯。校工尾曲是第一个走进侦讯室的,因为刑警在香月的日记本上发现了一则日记,记录了香月看到尾曲偷拔尸体上的金牙,如果被告发,尾曲就会失去工作,同时也失去住所,成为无业游民。 刑警以此事询问尾曲,尾曲有些慌张,连连否认。接着,刑警让尾曲提供案发当晚的不在场证明,尾曲却说他整晚都是一个人。不过刑警并没有紧逼尾曲,因为凶手是一个对分尸很熟练的人,而尾曲,似乎并没有这方面的能力。 第二个进入侦讯室的是榎茂,同样的,他也没法为自己提供案发当晚的不在场证明。此外,刑警还问了另外两个问题,一个是讨厌女性的问题。一听到刑警问这个问题,榎茂停了片刻,然后猛吸了几口烟后:“我把全部热情都投注在研究上,对于这些虚无缥缈的传闻并不放在心上。”另一个问题是钥匙问题,刑警说:“解剖室的钥匙一直由浦上保管,但他有没有可能把钥匙借给其他人,或者当天离开解剖室时,并没有锁门呢?” 对于这个问题,榎茂和之后的瑠依给出了同样的回答,他们都认为,浦上对于解剖室的钥匙有一种近似神经质般的执着,别说借给别人了,就是其他人想要看一眼,他都不肯。也正是因为浦上保管着钥匙,解剖室从没丢过东西。而且案发当日,他们亲眼见浦上确实锁上了门。 第三个进入侦讯室的是瑠依,她一进来,刑警便问她:“你的情敌死了,你有没有想过浦上会因此而回到你身边?” “我不知道你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瑠依脸色没有流露出任何表情,只是看着刑警说,“我自然想过,但我不至于因此就去杀人。” 刑警不做任何评价,他们让瑠依说一下案发当晚,她做了什么事。瑠依说她心情很低落,什么都不想做,很早就入睡了。同样没有不在场证明。 最后一个进来的是浦上。他很紧张地在椅子上坐下,频频眨着有些肿胀的眼睛。刑警的提问异常尖锐:“香月怀孕了,她想以此逼婚,你拒绝了,还让她去堕胎。但香月不肯。你害怕坚守保守道德观的天野教授发现你们的关系,从而取消你的留学资格,甚至还有可能让你毕不了业,所以,你对香月下了杀手。” 浦上气得咬牙切齿,说要告刑警诽谤,激动之中,他的口水都喷到了田所刑警脸上。田所擦了擦脸,说:“我们已经掌握了五个人的证词,证实你案发当晚并不在自己的住所,你能说一下你去了哪里吗?” 但浦上闭口不言,双手抱头,没有再说一句话。警方锁定浦上有重大嫌疑。 可是,几日之后,一个叫做菊香的艺妓打乱了刑警的思路。这名艺妓主动找到警局,说自己通过报道了解到案件后,要来警局为浦上做不在场证明,因为案发当晚,浦上一整晚都在她那里,这一点,她店里的人都能够证明。除此之外,菊香还说浦上每个月一号都会到她店里来。 浦上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凶手不是他,解剖室的钥匙,也没有离开过他。 如果凶手不是浦上,谁还能进入解剖室呢?还有,凶手为什么会仓促逃走,切割下来的尸块,又是准备寄往何处?田所刑警带着疑问再次进入侦讯室,他把菊香的证词说给浦上听。浦上听完之后脸色大变,抱头痛哭起来,嘴里一直骂着菊香,原来,菊香的出现,让他成了天野教授眼里不合格的学生。 案情陷入了胶着,而局里要求破案的指令一遍又一遍地下来。田所刑警下定决心去拜访星影龙三,这个以解谜破案为生的侦探。 到了星影事务所,简单的寒暄过后。田所开始向星影讲述案子的经过,星影吸着烟斗,敲着二郎腿,仔细地听着。田所说完后,像个病人一样等待着医生的诊断,而星影则一脸轻松,露出爽朗的笑容:“真的很有意思。田所,光听你说,我就已经明白了这个密室的秘密了。” 田所愕然地看着他。“你是说你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也知道进入密室的方法?” 星影吸了口烟斗,点了点头。田所忙问,凶手是如何进入解剖室的,又为什么要匆匆忙忙离开。星影正要开口讲述,水原刑警匆匆跑了进来,向田所报告关于尾曲的新情况。 原来,尾曲曾经在部队的炊事班负责宰杀牛和猪,不管是剥皮、剔肉、还是去骨,他的技巧恐怕比一般的医学生还要娴熟。田所听了之后激动得摩擦着鼻子,好像凶手已经确定了。 不过既然星影已经破解了案件,田所还是按捺着激动的心情,听听星影是如何解答的。 “两位好像从一开始就掉入凶手设的陷阱,一直往错误的方向里钻。”星影说, “比如说凶手为什么只把躯干和左手掌放进记录桌下方的柜子里?你们想到的是凶手受到妨碍,连忙抛下,逃跑。但如果是逃跑的话,凶手为什么还能从容地锁上两道门呢?还有,你们看到包裹着的尸块和货签,便想到凶手是分尸后要将尸块快递出去,可你们有没有想过,凶手看中的正是你们这种想法呢?” “啊?那你的意思是凶手没打算要把尸块寄出去?”田所刑警茫然地问,“那凶手干嘛还要分尸,还把尸块包装起来?” “很简单。因为这样就能让你们以为,他是在解剖室内分尸包装尸块的。”星影拿下烟斗敲了敲,“记录桌下的自行车灯和门闩上涂了油,都是凶手为了这个目的而设置的障眼法。” “照你这么说,凶手没有进入解剖室?”田所刑警说,“如果凶手没有进入解剖室,那尸块和分尸的工具又是如何进入的?如果说通过换气孔的话,死者的躯干太大了,不可能。而且躯干和左手掌也没法通过换气孔放进记录桌下方的柜子里面啊。” “哈哈。我可没说凶手没进入过解剖室,甚至可以说,凶手是正大光明地进出解剖室的。当然了,解剖室内的大部分尸块和工具,都是通过换气孔放进解剖室内的,但死者的躯干和左手掌,则是打开解剖室的门放进去,然后凶手又通过门走出来的。要做到这一点仅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把死者躯干放在棺材里带进去。 “既然每次解剖过后,订棺材都是榎茂的工作,那么他这样做自然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这里还有一个小问题,包裹左手掌的报纸是案发当晚7点左右才能买到的晚报,这么做,就是故意使的障眼法,误导你们,让你们以为凶手是晚上7点之后才在解剖室内分尸的。这正是凶手高明的地方。不过我们回顾一下整个案发过程,这些问题就可以都解决了。 “12月1日那天早上,凶手通过电话把香月约到地下室杀害。几个小时后,学校午休时间,凶手在地下室把死者分尸包装,到了傍晚,通过棺材把死者的躯干先送进解剖室,放在柜子里藏起来。等到半夜,凶手通过换气孔把其他肢体、头颅和工具放进解剖室。 “最后一步,便是12月2日那天,凶手和浦上一起进入解剖室,趁着浦上被吓得惊慌失措夺门出逃去报警时,凶手将藏在随身背包里死者的左手掌,悄悄再放进柜子,留下当天7点才出街的报纸,误导你们,然后他自己再假装也被吓得跑出来。 “为了完成最后一步,凶手就不得不把死者的手掌和脚掌都分别切下来,避免警察起疑,但切成这么小的尸块恰恰引起了我的注意。”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田所刑警因谜团解开后,有些感慨。但他忽然抬起头来说:“可是,那个男学生榎茂似乎没有动机杀死香月啊?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星影把烟斗放在桌面上,缓缓地抬起另一只脚,换了个坐姿,然后说:“这个案件之所以要布置成密室案件,就是为了把所有指控都指向浦上,如果他被当成凶手逮捕了,自然是榎茂所期望的。但如果浦上没被逮捕,至少他生活的不检点行为就被公诸于世,去德国留学的资格自然也就失去了。而榎茂也就达到目的了。 “榎茂这位自命不凡的高材生,偏偏被浦上压了一头,他内心的嫉妒一直再作怪,没想到后来连留学的名额也失去了,到这里,他内心的嫉妒再也控制不住了,因为在他眼里,私生活混乱的浦上根本不配当天野教授的门生。 “为了这个杀人计划,我想榎茂应该模拟练习了很多次,特意挑选12月1日浦上找艺妓的时间作案。这样刚好能将浦上逼入绝境,案发之后,浦上要么承认自己私生活败坏,要么被迫被当做凶手。 “可见榎茂对于自己设计的案件是很有信心的。至于为什么要杀死香月?除了以上原因外,恐怕还有其他方面的原因。杀死香月,不但能够打击报复浦上,还能发泄自己绝望的心情。我想榎茂传闻中的厌女症,恐怕是他用来掩饰自己生理缺陷的托词,看着如此漂亮的同学,这样迎合讨好浦上,榎茂的嫉妒和绝望情绪,想必是到了爆发的边缘了。” 以上就是今天要和大家分享的故事。这是一个典型的心理密室案件,故事中存在着多重迷雾,让我们跟着刑警的思路被一再误导,进入盲区,远离真相。当故事最后揭开谜底时,我们才恍然大悟。 回到故事内容,这起凶杀案的起因是男同学榎茂的嫉妒心理作祟,他因为嫉妒浦上,便处心积虑地算计他,不仅利用了浦上私生活上的不检点来确定作案时间,还通过杀死浦上的女友香月,嫁祸陷害浦上,以此实施打击报复。 其实,嫉妒心人人都有,但像榎茂这种进入病态的嫉妒,既让人迷失理智,既毁灭他人,也摧毁了自己,着实让人恐怖。 好啦,以上就是今天要和大家分享的内容,听完之后,您有什么想说的,欢迎留言评论。路上读书,您的音频图书馆,我是彦磊,我们下一期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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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作者About the Author
鮎川哲也(1919.2.14~2002.2.10),日本推理作家,少年时期在中国大连生活,日本战败后,进入占领军司令部工作,同时开始创作推理小说。其推理小说是以破解不在现场证明为中心的解谜小说。1956年发表的《黑色皮箱》确立了他推理大师之路。晚年,创办《鲇川哲也赏》奖,发掘了包括芦边拓、二阶堂黎人、贯井德郎在内的众多优秀新锐作家。
代表着有《黑色皮箱》、《憎恶的化石》、《黑色天鹅》、《红色密室》等。
特约撰稿人Special Contributor
陈川明,不自由的自由撰稿人
关于本书 About the book
医学院的解剖室,惊现一具被肢解的女学生尸体。大部分的肢体都被人用报纸和油纸包起来,头颅和部分手脚却被放在解剖台上,躯体和左手掌则放在柜子里面。解剖室内到处是血迹,现场十分可怖。
解剖室除了大门能够进出外,屋顶上还有一个20厘米的换气孔,但死者躯体没法通过换气孔,而且躯体和左手掌也没法通过换气孔放进柜子里。解剖室唯一的钥匙是由死者男友保管,可他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而解剖室从昨天上解剖课后,就一直锁着,钥匙一直在死者男友身上。
凶手是如何进入解剖室的?又为什么要分尸,还将尸块打包?最重要的,凶手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