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试听
1.穷苦老妇一再登门看望富家女婴,是爱心还是别有用心
- 你好,这里是路上读书,我是雪坤,午夜十分,翻开一本好书,陪你度过这喧嚣时代的每一个夜晚。 今天要和大家分享的故事,来自日本作家阿刀田高的《来访者》。贫富差距,是个被普遍关注的社会现象。2019年韩国电影《寄生虫》更是通过喜剧的桥段、惊悚的情节,以一种夸张的形式,表现了两个家庭巨大的贫富差距。今天要讲的这个故事,和那部电影也有着某些相似之处,让我们一起听听,为什么一个女佣要频繁地拜访一个富人家庭。 在明亮宽敞的起居室内,一曲巴洛克风格的古典音乐正轻盈地跳动着。浮田真树子身着浅茶色乔其纱连衣裙,一边听着音乐,一边看着晨报。报纸上刊载了几起儿童诱拐事件的报导,旁边的木质小床里,她的女儿幸惠小嘴巴里含着拇指,鼻翅微翕地酣睡着。床旁浅桃色的幔帐鼓着风,轻软地拂动。 到了十点左右,门铃响起。真树子放下报纸,走去开门。来客是一位半老的妇女。真树子一眼就就认出了她是谁,不过她立马就心里很不痛快,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基本上算是陌生人的半老妇人,每隔一段时间就要上门一次,每次她来都要耽搁很长时间,还对女儿幸惠表现出很大的兴趣。 这个妇人叫神岐初江,是医院的女佣。去年十月,真树子在医院生幸惠时,就是神岐初江伺候她的。神岐初江干活勤快,有呼必应,比起冷漠的护士来说,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帮手。当时真树子觉得很幸运,因此给服务费时,也多给了一些。 但真树子出院后,神岐初江还表现出过分的热情,总是设法想要亲近她们,还特意几次上门询问真树子需不需要请保姆。真树子家底殷实,请个保姆帮忙打点生活并不是难事。但她还是拒绝了神岐初江,因为她想自己照顾女儿,而且,就算要找保姆,她也不想再找神岐初江,倒也不是别的,主要是神岐初江的这种过分的好意,让她觉得不安。 可是,即便如此,神岐初江还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上门来拜访一次。 这一次,神岐初江问了早安后,就探头探脑地进来了,她打量着室内,询问真树子的丈夫是不是不在家。真树子脸上挂着应付式的假笑,无可奈何地请她进来。 “小幸惠睡着了?”神岐初江张望着,笑眯眯地靠近小床,“哎呀,真可爱,咂咂地吮着小指头,会说话了吧?” “刚会讲一点。”真树子关掉了音乐,敷衍着回答说,巴洛克音乐无论如何是不属于初江那个世界的。初江探着身子盯着床上幸惠的脸蛋,一个劲地往婴儿脸上凑去,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多结实的孩子啊,从生下来就这样”。 这话,让真树子觉得十分别扭。她很怕那个老妇女脏兮兮的手指碰到女儿的脸上,于是不耐烦地催促初江到椅子上坐,还递了一杯茶给她,好让她收回自己的手。 初江只坐了半边椅子,心不在焉地把茶杯凑上嘴边,环顾四周,却不说一句话。真树子脸上挂着大户人家主妇的微笑,内心却像刺猬般竖起了警戒的刺。见对方沉默不语,只好问她过来是有什么事。 初江用手绞着膝上的汗巾,抬起脸说:“不,没什么。刚好到这边来,想起一段时间没见到小幸惠了,没准长得认不出来了。” 真树子听后,蹙起眉梢,沉下脸来。她实在受不了对方这种莫名其妙的关心。她看着初江骨节突起的手指局促不安地挛缩在膝头,突然有了要恶意嘲弄一下她的想法。 “小幸惠出生后真的是越来越忙了。”真树子挂着浅浅的笑容说,“如果有合适的保姆帮忙的话就好了。” “哦,是吗?那么我把身边的事拾掇一下就能来,您再等一个月。”初江看着她说。 见她果真上钩了,真树子突然改口,说带小幸惠也不算累,而且家里来了陌生人也很别扭。 这话让初江缩起了肩膀,又不住地折叠膝上的汗巾。真树子把她的动作都看在眼里,她觉得初江的这种行为实在可笑,哼,这个世界有些人生下来就是为了享受生活的,而有些人挣扎了一辈子也只能可怜巴巴地活着。 真树子一家,从她父母那里继承下来的财产,就能让她们过着奢侈的生活,而像神岐初江这样的人,奋力苦干一辈子,可能连个孩子都养不大。真树子觉得,眼前这个神岐初江,大概是以为自己遇到了能够翻身的机会,所以才死死地黏上来。 到了将近11点,小床上传来了小幸惠刚刚睡醒的叫声。初江一听到叫声,猛地起来,快速地走向小床,好像要刻意表现出自己的勤快,像个母亲一样跑到小幸惠身边。真树子很不耐烦,连忙阻止了她,自己俯身看着女儿,跟她说说话。小幸惠认出真树子后,伸着小手,踢着小腿,喔喔地叫了起来。 “真可爱啊。”初江从背后窥看着说,“还咂吧嘴哪,是饿了吧。夫人,你去调奶粉,我给小幸惠换尿布吧。” 真树子挡开初江的手,语气冰冷的拒绝了她。她实在是厌恶初江这种自以为是,喧宾夺主的做法。初江悻悻地待在身后,看着真树子手脚麻利地换了尿布,然后走进厨房准备调奶粉。初江竟一溜小碎步溜到小床边,抱起了幸惠,说:“小幸惠,还记得大娘不?喔喔,真是乖孩子?” 真树子的头嗡地一震,手忙脚乱地调完奶粉,当即从初江手上强抱过孩子,一股再明显不过的嫌恶情绪挂在她脸上,可对方不是麻木不仁,就是抱定了忍气吞声,手像袋鼠似地举在胸前,只是一味痴迷地盯着小女孩。 这时,电话响起了。真树子抱着幸惠去接电话,她不敢再把女儿单独留下。而初江却跟随在她们身后。电话里,似乎是要跟真树子确认一下今天早上的进款数额,金额多达数百万。当真树子说出这个数字时,她突然悚然地感到后背一阵冰冷。一个念头如闪电划过她脑海:这个女人究竟为何而来?难道与报纸上的儿童诱拐事件有关。 挂了电话,真树子压住内心的惊慌和厌恶,努力挤出笑脸跟初江说:“我一会还有事要忙,如果你没其他事的话……” “啊,对不起了。因为小幸惠实在可爱,我呆了这么半天。”初江说着并站了起来,猝然伸臂握住幸惠的小手。这个动作,让真树子觉得有如蛇皮蹭过自己脊背,但想到对方正要走,只好忍了。 初江离开后,真树子把门锁上了,屋里由初江带来的那股异味也消散了。小幸惠喝完奶后,也再次在小床上睡下了。真树子颓然落坐在沙发上,心绪烦乱。她实在不知道这个女人是干什么来的。 这时,门铃又突然响起了。她的内心狂跳,可别是哪个女人又回来了吧?! 门铃一直响着。真树子没摘保险链,提心吊胆地去打开了门。不是初江,而是一位身材粗矮,身着灰色西装的男子。真树子稍稍平复了一下内心,但一听到对方是警察,又是一阵心悸。 警察进来后,环顾着室内的装饰,问了真树子好几个问题,每个问题都是跟神歧初江有关。真树子神情紧张地盯着便衣警察,把自己跟神歧初江如何认识都说了一遍。警察听完后,问真树子今天上午跟神歧初江见面时,有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异常。 “没有。”真树子想了想说,“只是她好像很喜欢小幸惠。” “小孩子没事?”警察问。 警察这一问,吓得真树子心跳都要停了。她慌里慌张地跑到小床旁去查看。幸惠和刚才一样安睡着,摸摸脸蛋也是暖和的。真树子回到刑警跟前说孩子没事。警察也为惊吓到她有些抱歉,不过他还是继续问真树子,上午神岐初江穿了什么衣服,有没有向她借钱。真树子如实回答后,警察说要借用一下电话。 警察拿起电话,说到:“……嫌疑犯的穿着,跟两天前一样,不过她逃亡到这边,似乎不是为了借钱。当然,不排除有自杀的可能……” 真树子站在不远处,听得呆如木鸡,这些话她只在报纸杂志上才看到过,而现在,就在她的生活中出现了。等警察放下电话后,真树子问警察,那个神歧初江发生了什么事。 “杀人嫌疑。” “杀,杀人,杀谁了?” “不知道你是否了解神歧初江一家的情况。”警察说,“她丈夫死后,她与女儿住在一起。只是她女儿是个轻佻的女人,经常和不同男人鬼混。后来,她女儿怀着身孕回来,生下了一个婴儿,第二天又离家走掉了。初江既无力抚养,又无法安置,所以……就杀死了那个婴儿。” 真树子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一种难以言说的恐惧笼罩全身。那个杀过婴儿的女人,刚刚还一脸高兴地抱着幸惠,刚刚若是分了神,被那女人找到机会,幸惠恐怕就……真树子越想越后怕。 “这是几天前,她女儿因其他案子被捕之后供认的,”警察继续说,“我们也在神歧初江住所的院角,挖出了装进塑料袋的婴儿骸骨。不过神歧初江是去年秋天杀死那个婴儿的。” 真树子啊的一声叫了出来,警察连忙问她怎么了,是否有其他的发现。但真树子只是摇头,她问警察,神歧初江杀死的婴儿,是男孩还是女孩,是去年的几月几号。 “是个女孩。”警察说,“时间的话,应该是在去年十月八日那天。” 真树子脸色苍白,浑身冷汗。警察一再询问真树子怎么了,真树子感到天旋地转,但她只是摇了摇头,说没事。 警察走后,真树子瘫倒在地。此时,午后温暖的阳光下,幸惠小床上的幔帐鼓动起来,就像地狱里一张巨大又狰狞的嘴,正要一口一口地向她咬来。 去年十月七日,正是幸惠出生的日子,第二天,神岐初江就在家里杀死了一个婴儿。 真树子终于知道了,为什么神岐初江会一次次厚颜无耻跑到她家里来,甚至在逃亡的路上都要过来看一看小幸惠。 她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安睡中的小幸惠,与神岐初江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相似。 以上就是今天要和大家分享的故事内容。整个故事从开始到结尾,都被一个悬念“那个女人是来干嘛”笼罩着,答案一个比一个让人惊悚,直到最后真实目的揭晓时,让人头皮发麻,后背发凉。 显然,神岐初江利用女佣的身份,杀死了真树子刚刚出生的女儿,然后把自己没能力抚养的外孙女抱到真树子身边,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了一次狸猫换太子,以一种恶毒的方式,把自己的孙女寄养在真树子家里。 神岐初江的行为,自然是残忍的,丧失人性的,但是,在我们震惊之余,又会发现这种行为背后,透露着一股悲凉色彩,是什么导致这样的人间惨剧呢?纯粹是人性的自私与邪恶吗?当然不是,根本原因,恰恰是巨大的贫富差距,让走投无路者以一种扭曲的面孔挣扎求苟存求寄生。 好啦,以上就是今天要和大家分享的内容,听完之后,您有什么想说的,欢迎留言评论。路上读书,您的音频图书馆,我是雪坤,我们下一期再会。
分节阅读 Table of contents
本书作者About the Author
阿刀田高(1935.1.13—),日本恐怖、黑色幽默小说名家,具有“异色小说之王”的称号。其作品题材多是写平民百姓中的琐事,力求表现出真实生活背后神秘、恐怖和骇人的一面。其作品多次获得文学奖项,包括日本推理作家协会奖、日本文学直木奖和吉川英治文学奖等。
其代表作有《黑色回廊》《白色魔术师》《蓝色圈套》《红色诱惑》《拿破仑狂》等。
特约撰稿人Special Contributor
陈川明,不自由撰稿人
关于本书 About the book
自从真树子生了孩子后,那位曾经照顾她生产的女佣,就老是不请自来,并一再提出,要来家里当保姆。真树子一再表示拒绝,可女佣还是一次次地登门造访,这让真树子感到十分厌恶,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女佣会如此厚颜无耻。直到有一天,警察找上门来,告知了事情的真相,真树子吓得当场晕倒在地。
1979年,这篇小说《来访者》荣获日本推理作家协会奖。
本书金句 Key insights
世间就是有生来注定享福的人,相反也有怎样挣扎也只能可怜巴巴地生活的人,这两个阶层的存在是不能不正视的。
世上更多的是遭遇贫困命运的人,那些人是指靠什么生活的?这在真树子是茫然无知的。真树子仅能想象,那些人对自己满怀羡慕——恐怕是怀着近乎仇视的羡慕,这是理所当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