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 Table of contents

• 试听 1.一种古老的仪式，一次用生命为赌注的抽奖活动
  • 你好，这里是路上读书，我是雪坤，午夜十分，翻开一本好书，陪你度过这喧嚣时代的每一个夜晚。 今天要和大家分享的故事来自美国作家雪莉·杰克逊的《摸彩》。抽奖，是一种人们津津乐道，并充满期待的全体活动，参与抽奖的人都希望好运加持，成为大奖幸运儿。不过，如果是发生在远古时代的一些部落，恐怕没人希望自己会被抽中。今天的这个故事，就是将远古部落的抽奖活动，放到了现代文明社会里，一起来听听，出现了什么样的后果。 6月27日是村子举行摸彩活动的时间。那天早上，天清气朗，盛夏时节中，清新温暖的气息在和畅的惠风中吹过似锦的繁花和如茵的绿草。10点钟的光景，村里人开始陆续前往邮局和银行中间的广场聚集。大家都觉得早点开始摸彩活动，这样完事后还能回家赶上午饭。 学校已经放假了。孩子们早早地就到了广场，他们吵吵闹闹地，开着玩笑谈论课堂和老师的话题。有些男孩子开始往口袋里装石头子，他们把身上的口袋都装满了，然后将石头子放在一起，在广场一角堆起了石头堆，还留了几个伙伴守卫着。女孩子们聊着天，看着男孩子们扭打在一起。 村里的男人们也开始过来了。他们盯着自己的孩子，嘴里谈论着庄稼和天气的话题，轻声地开着玩笑，面带笑意，但没有真正笑出声来。女人们穿着居家的裙子和毛衫，一边打着招呼，彼此交流着家长里短，一边朝自己的男人走去。等她们到了男人身边后，就开始吆喝起孩子来，往往要在她们吆喝了四五遍后，孩子们才会意犹未尽地回到父母身边，但没待多久，他们又溜了出去，和其他孩子玩了起来。 摸彩活动是由萨摩斯先生主持。他是个脸圆得像满月，爱社交，又热情友善的男人，他将自己一生的时间和精力都献给了群众活动。萨摩斯先生拿着一个黑色的木头箱子来到广场时，人群中发出一阵交头接耳的低语声。邮局局长格里夫斯先生紧跟在萨摩斯先生后面，他拿着一个三脚凳子上来，将凳子放在广场中央，这样那个黑色的木头箱子就能放在凳子上了。但还需要有两个人扶着箱子，萨摩斯才能顺利地主持摸彩活动。 摸彩用的工具已经有很久远的历史了，算算时间，甚至比村里最年长的老人还要久远。摸彩用的木条早就不见了，现在只能用纸条代替。萨摩斯先生经常抱怨凳子和箱子的老旧，想和大家商量购置一套新的，但所有人都默契地不予理会，反倒是摸彩活动，从村子建立之初就存在了，一直延续到现在，没有被抛弃。 摸彩活动开始前，萨摩斯先生要制定一大串的名单，有各家族族长的，有各家庭户主的，也有各家庭成员的等等。摸彩流传下来的传统仪式早就在岁月的传承中给简化和遗忘了，现在只剩下萨摩斯先生对前来摸彩的人说一两句话表示祝福。 就在萨摩斯均匀搅动箱子的纸条，准备开始抽奖时，哈金森太太匆匆忙忙沿着小道赶来广场，毛衫搭在肩上，溜到人群后方找了个地方待着。 “我把今天是什么日子给忘得一干二净了！”她对旁边的德拉克罗瓦太太说，说着两人都轻声笑了起来。“我发现我家的老头子和小孩都不在，才想起来今天是27号了。” “你来得正是时候。现在就要开始了。”德拉克罗瓦太太说。 哈金森太太抻着脖子在人群里寻找，看到她丈夫和孩子们靠前站着。她轻轻拍了拍德拉克罗瓦太太的手臂以示告别，随即开始穿过人群往那边挤。人们很友好地为她让路。萨摩斯先生看见哈金森太太挤了上来，他开了个玩笑，逗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好啦，现在开始抽奖吧。”萨摩斯先生严肃地说，“早点完事，早点回家干活。应该没人缺席了吧？” 但在人群中，有人说邓巴先生还没到。萨摩斯先生查看了一下花名册，才想起来，邓巴先生的腿摔断了，一时半会怕来不了，需要有人替他抽奖。这时邓巴太太上前说要替她丈夫抽奖。抽奖是个严肃的活动，一般都是家里的男人来抽奖。邓巴先生腿断了，来不了，他们家的孩子还太小，只能由邓巴太太来参加，大家也就默许了。 萨摩斯先生又对着花名册念了几个人的名字，看看是不是都在现场。等确认人都到齐了，他才清了清嗓子，拿出写有家族族长的名单，对着名单念了起来。被点到名字的人要上前，从箱子里抽出一张纸条。只有名单上的所有人都拿到纸条了，才能打开纸条看看。 村民都清楚这个流程，但在萨摩斯先生说话时，大多数人都保持着安静，舔着嘴唇，没有左顾右盼。萨摩斯先生高高地举起一只手念了一个男人的名字，一个男人从人群中走上前去。萨摩斯先生简单地问候了他一句，两人就紧张兮兮、毫无幽默可言地龇牙一笑。 男人伸手从黑箱子里取出了一张折叠好的纸条。他紧紧攥着纸条一角，急速走回人群中，站回到原先的位置上，这个位置也离他家人有点儿远。他紧紧地攥紧纸条，也不低头看它一眼。 萨摩斯先生对着名单往下念。各家族的族长依次上前来抽奖。在这种紧张又单调的活动中，有人说北边村的人都在谈论废除摸彩活动。一听到这话，一个叫华纳的老人气得大骂起来： “一群疯子蠢货。老话说‘六月摸次彩，谷物长得快’。废除摸彩活动，我们就得回到山洞去生活，整天摘果子，啃树皮，喝露水……这只会给我们会带来大麻烦。” 就在华纳老头的骂声中，萨摩斯先生也念到了他的名字。华纳很开心地上前去抽奖。这是他第77回抽奖，他觉得自己很幸运，因为这么多年来，他没有一次中过奖。 很快第一轮摸彩活动结束了。萨摩斯先生手里也有一张他自己的纸条。他举起手中的纸条，然后指示着大家一起打开。有那么一分钟时间，全场没有一点声音。直到所有纸条都打开了，嘈杂的声响才炸开来。大家都在询问是谁抽中了。 “是哈金森家，是比尔·哈金森抽中了。”有人喊道。 所有人都看向哈金森先生，只见他静静地盯着手里的纸条，没说一句话。这时哈金森太太喊了起来： “这不公平。萨摩斯先生，你没有给他足够的时间挑选他想要的纸条。这不公平。” 这话很快就遭到其他人的反对。德拉克罗瓦太太说：“别这么输不起，大家的机会都是一样的。” 萨摩斯先生没有理会哈金森太太的反对，而是问哈金森先生他家族是否还有其他人，因为需要他们来参与第二轮的抽奖。 “还有唐和伊娃。”哈金森太太扯着嗓子喊到，“让她们也来碰碰运气。” 但萨摩斯先生语气平静地说，已经出嫁的姑娘只能算丈夫的家族了。这一点大伙儿都是清楚的。这样一来，哈金森家族就只有比尔·哈金森一家。这就导致了第二轮在各家庭户主间的抽奖活动可以不用进行了，直接进入第三轮家庭成员的抽奖活动。 萨摩斯先生问哈金森先生家里有多少人，好准备接下来抽奖用的纸条。哈金森先生一家有5人，除了他们夫妻外，还有三个小孩子。邮局局长格里夫斯先生回收了哈金森先生的纸条，把这张纸条和其他四张纸条混在一起，放进箱子里。现在箱子只有这5张纸条。 哈金森太太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但依旧说应该重头再抽一次奖，这样对她家太不公平了。萨摩斯先生摇匀箱子里的纸条，然后问他们准备好了没有。哈金森先生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和三个孩子后，对萨摩斯先生点了点头。 最后一轮摸彩活动开始了。哈金森家最小的儿子戴夫·哈金森因为够不着箱子，需要邮局局长格里夫斯先生帮忙，他才能把手伸进箱子里。其他两个孩子也依次抽到自己的纸条。当萨摩斯先生念到哈金森太太的名字时，哈金森太太犹豫了一会儿，对抗似的看了看四周，抿抿嘴，走到箱子前，突然伸手抓了一张纸出来，攥着放在身背后。箱子的最后一张纸条自然是哈金森先生的。 全场再次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等待着最后的结果。三个小孩的纸条都打开了，空白一张。他们高高地举起手上的纸条，向着其他村民迸发出灿烂的笑容。哈金森先生也展开了手中的纸条，也是空白一张。 “是哈金森太太。”萨摩斯先生语调平静地说，“让我们看看你手中的纸条吧，哈金森太太。” 哈金森先生走到妻子旁边，劈手夺过纸条，展开。纸条上有一个黑色的原点，那是萨摩斯先生昨天晚上用铅笔涂上去的。人群躁动起来了。 “好啦，乡亲们，”萨摩斯先生依旧平静地说，“让我们速战速决吧。” 所有人哗啦一下就散开，纷纷弯腰去捡石头。男孩们堆起来的石头堆，一下子就被拿空了。德拉克罗瓦太太挑了块巨大的石头，太大了，她不得不用两只手抱着。她拿着石头还催促邓巴太太赶紧的。邓巴太太握着两个小石头子跟了上去。孩子们也拿起了石头，有人还特意在戴夫·哈金森的手上塞了一个石头子。 哈金森太太站在空地的中央，看着村民一步一步地朝她走来，她绝望地伸出双手喊着：“这不公平啊！”话音未落，一块石头准确地砸在她的脑袋上。哈金森太太哭着大喊着不公平，但村民中，包括她的丈夫，孩子，邻居，朋友，所有人手中的石头，都像暴雨一样落在了她身上。 以上就是今天分享的故事内容。这个故事的恐怖和荒唐之处在于，将远古时代中，具有原始信仰和宗教意识的摸彩活动，也就是以“活人祭祀谷物”这种祭祀活动移植到现代文明社会中来，形成强烈的冲击。 故事发生在一个宁静温馨的村庄里。前来参加摸彩活动的人都兴致勃勃，摸彩活动前，一片祥和，而一旦摸彩出了结果，这种表面上的和谐美好就瞬间破裂，亲人朋友之间，以最恶毒、最恐怖的面孔相待，将人身上隐藏的原始攻击性和暴力展露无遗。 故事中，当哈金森家族中彩，要进行第二轮抽奖时，哈金森太太为了降低被抽中的概率，提议将已出嫁的唐和伊娃也纳入接下来的摸彩活动中。当哈金森太太被抽中奖时，朝她扔去石头的不仅有她的邻居朋友，村民，还有她的丈夫和她的几个孩子。这个小小的情节，将人身上的自私、嫉妒、暴力和盲目服从等阴暗面一起展现出来。 1948年7月，作者回答读者为什么要写这个故事时，说到：“我想，我之所以在现在，在我自己的家乡设置一个如此残酷的古老仪式，只是希望通过逼真的戏剧性处理，让读者们对那种毫无意义的暴力和生活中普遍的残忍行为感到震撼。” 不要低估潜藏在我们身上的人性的黑暗与残忍，在群体活动中，一旦陷入集体迷狂，什么样的恐怖、血腥、残暴行为都可能发生，而人类的历史上，也一再上演，关键是，我们要时刻保持警惕。 好啦，以上就是今天要和大家分享的内容，听完之后，您有什么想说的，欢迎留言评论。路上读书，您的音频图书馆，我是雪坤，我们下一期再会。

本书作者About the Author

雪莉·杰克逊（1916-1965年），美国著名哥特惊悚小说家。其写作风格可以以伶俐而欢快的笔触描画平凡家庭生活中的幽默和喧嚣，也擅长用含蓄克制的语调写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哥特故事。

其著作有《塞勒姆村的巫术》、《邪屋》、《山宅鬼惊魂》和《同野人生活》等。在1948年，她因出版短篇小说《摸彩》一举成名。直至今日，《摸彩》依旧是她最负盛名的代表作。

特约撰稿人Special Contributor

陈川明，不自由撰稿人

关于本书 About the book

这是一个荒唐的恐怖寓言故事。在一个盛夏的早上，美国小镇的村民欢聚在一个广场上，他们要在那里举行一年一度的，具有悠久历史的摸彩活动。摸彩活动一共有三轮，从家族开始抽奖，抽中的家族进入下一轮活动，并在下一轮摸彩活动中，选出中奖的家庭，再从这个家庭中选出最后的中奖人员。这个隆重又严肃的摸彩活动，所有人都热衷参与，但没有人希望中奖，因为抽中的人要接受……

1948年6月，这个故事一经发表，便引起巨大争议，很多读者纷纷表示抗议，向杂志社和作者寄来表示厌恶的信件，并要求作者解释为什么要写这种故事。然而，这个故事却得到了评论界的肯定，引来越来越多的评论家对它的阐释，并先后被改编成广播剧、电视剧、舞台剧，三次改编成电影。

本书金句 Key insights

对于大多数孩子来说，一下子获得自由的感觉反而让他们有些坐卧不安。

“六月摸次彩，谷物长得快”

“过去可不是这么干的，”华纳老汉明确地说道，“人们都不按原来的套路出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