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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游海市珠宝琳琅满目
  • 今天咱们继续给大家说讲蒲松龄的《聊斋志异》中《罗刹海市》的故事。 各位，话说上次咱们说到罗刹国国王死活不让马骥退休。马骥想了一法子，你不让我退休，我退休你就要扣住我的档案我的人我的心，那我请假！我回去度假，度假是为了更好的搬砖，这个你管不着了吧？我要请个假你还不同意，你还要你那些后宫娘娘干嘛呀？ 国王一看，马骥已经天良发现不提辞职的事儿了，挺开心：“好吧，朕准你三个月假，你回去嗨够了，到时候可得按时给我回来哈。这里有一大箱子珠宝钱财，你随便刷，我养你。” 马骥一钢铁直男，听着“我养你”三字从国王嘴里说出来，当即决定：咱俩还是此生黄泉再相见吧。 放假第一天，他就逃回了村子，不用每天化妆了，马骥内心没有最爽只有更爽。一回去就把财大气粗皇阿玛的钱全分给村里的小伙伴了。村里人这辈子也没拿过这么多钱，个个瞠目结舌，接着那叫一个欢呼雀跃、掌声雷动，甚至有人拿马骥跟那汉高祖还乡相提并论。激动之余，有人就说：“蒙大夫您厚爱，对我们这么好，咱可不是白眼儿狼，等咱明天去了海市，换些奇珍异宝来报答您老。” 马骥一听，纳闷了：“啥？海市？海市在哪儿？我怎么从来没听你们说过呀？” 一村民说道：“这海市在大海的中央，我们海上赶海市就跟陆上赶大集差不多，到时候好多鲛人会带着四海的珠宝在海市做生意。四海十二国的人，也都会过来做买卖。而且，到时候海市还会有神秘嘉宾神仙到场，他们来的时候，是云霞漫天，海潮澎湃，礼炮轰鸣，漫天礼花，排场你都想象不出来。罗刹国有些大人物惜命，不敢冒这么大的风浪自己去挑宝贝，就把钱给我们，由我们海外代购。现在离珠宝大集的时间也不远了。” “你们还知道什么时候赶集？” “您往海那边看，您要是看见海上有漫天的红鸟飞过来飞过去，七天以后就是海上珠宝大集。” 马骥是个商人，一听，嚯，这个好玩儿，有商机，赶忙说：“哎呀，那太好了，我现在休假呢，就搭你们便船一块儿去海市玩玩儿。” “使不得使不得，我们这些人，从小差点儿就进垃圾桶了，淹死了无所谓。您不行，您是谁？您是大夫，比我们值钱海了去了！” “哎呦我说大哥，我就进三个月宫，还真拿我当个名人了？再说，我之所以认识你们，还不是因为我就常年在海上跑买卖？我能怕这点儿风浪！” 各位，这马骥也忘了当初自个儿跪在甲板上求爷爷告奶奶的猥琐样儿了，也忘了他是被飓风把船给吹散了吹过来的！反正甭管怎么着吧，一顿连吹带抡，好说歹说，村民十分艰难地同意了带他这个大人物去海市玩去。 就在这时，马骥就听见村子外面呜哩哇啦，一群人乱码齐糟的都涌进村子里来了，好些达官显贵的小跟班儿都拿着钱来村子里找人代购。村民一边儿收钱，一边儿装船，忙得是不亦乐乎。 话说这天终于到了出海的日子。一上船，马骥一瞧：大平的船底儿，高高的桅杆儿，能容下十来个人。马骥正想着，这罗刹国数十人一起摇橹，瞬间是船行如飞。船开了三天，马骥就看见不远的地方船帆叠叠，数不清的船只纵横交错，纷集如蚁，那船帆五颜六色，可见海市有多热闹！ 马骥是个商人，一见这场面激动坏了。过了一会儿，船开到城下了。马骥就瞧见这城池的砖，都能跟人一样长，跟那罗刹国乌漆墨黑的城墙可有着天壤之别！ 拴住了船，马骥就见这海市里人跟下饺子似的，一群人进了集市四散分开，瞬间同船人都没了踪影。马骥第一次来，眼前这画面，直接给他晃晕了！好家伙，全是奇珍异宝，耀眼夺目，大部分宝贝他这辈子都是头一次见。而且这海市上的生意人都不拿着当稀罕货，随便码随便堆，阳光底下一堆又一堆的宝石把马骥眼睛闪的都睁不开。 话说马骥正在那儿看的哈喇子都快掉下来了，一个英俊少年骑着马从街那边过来，市面上的人都赶紧四散分开，给那公子哥儿让出一条通道。马骥纳闷儿，问边上的珠宝商户：“老哥，这人谁呀？” 商户一边码珠宝一边儿回答马骥：“喔，你歪果仁吧？这人在我们这儿哪个不知，哪个不晓？这是咱们有名的东洋三世子！” “东洋三世子？这谁？” 两人正鸡同鸭讲，这三世子骑着马正好经过，指着马骥，对自个儿的小跟班说：“你瞧，这人可不是咱们以前经常见到的偏远小国来的人。” “爷，我去给您问问。”贴心小秘书立刻调转马头，到马骥跟前翻身下马，略施一礼：“不知道能不能冒昧问下，您是何方高人？” “喔，您用不着这么客气。我来自华夏，是跟着罗刹国的船来海市玩的。” 随从回去一报，世子开心的哈哈大笑：“哈哈哈哈，我说呢，我这眼神儿还真行，天生是个当贵族的料。原来是天朝上国来的，怪不得那么洋气。他能来这儿，我们真是缘分不浅啊！快请快请！”
• 2.探龙宫马骥眼花缭乱
  • 各位，不出多会儿，马骥就骑着马跟着这世子的队伍出了城。走了好一会儿，马骥一看，咦？不对呀，哎我说，停！哎我说，咱们快到海边儿了嘿！这群人就跟没听见似的，马骥还在那儿大喊大叫，他的坐骑就下水了。“哎呀妈呀，我晕水！救命呀！” 就在这时，海水哗啦一下，左右来了个中分，两边海水码的跟高墙一般，中间腾出了一条笔直小路。马骥这一列队伍，就在这小道上穿行。走了一会儿，就看见远处有那晶莹剔透的雄伟宫殿。贫穷限制了马骥的想象，马骥今天是连番儿傻眼儿：这宫殿屋梁是玳瑁做的，瓦是鱼鳞做的，四面墙是水晶，一砖一瓦都发着高大上的光！ 话说这边马骥都看傻了，马队还在那儿走呢。等一停，马骥才反应过来，抬头一看，额滴神呐！额们出海开口闭口龙王爷，现在龙王爷就坐在殿上头看着他。惊的那马骥赶紧出溜下马来，在殿下直接就拜了下去。 世子上奏说：“臣在市场上买东西，看见海市竟然来了个华夏贤士，这可是百年难遇呢！我就把他给您请到这儿来了。”龙王捋着他那大长胡子：“啊哈哈哈哈，哎呀，原来是华夏来的客人，我听说你们华夏人从小就超宋玉赶屈原，文采都好得很嘞，来人，取纸笔来，请为我们这海市写赋一首，有多少才华卖多少，可千万不要做才华的葛朗台！” 马骥心说，这龙王爷怎么这么贫呀，果然都是做生意的同行，天生一张能忽悠的嘴。等他走到案子边一看，我勒个去，你老几个意思呀？斗富呢？案子上家伙什儿还挺全乎：砚台，水晶做的，毛笔那毛儿，龙须做的，洁白如雪的白纸，兰花味的墨水，这套家伙什儿，连我们华夏的皇上都配置不齐！ 有了这些玩意儿的加持，马骥立马找到了凡尔赛文学的感觉，写起文章来那是刷刷刷援笔立成，文不加点，如同宿构，不多会儿就写完了。 这龙王一看：“妙啊，妙。啊哈哈哈哈，你们看，妙哈！俺们水国好久没你这么妙的人了。”龙王立刻传令下去，龙族的宝宝们今晚都来龙宫聚会，为马骥举办一场盛大的party。马骥激动坏了，心说，这趟海外游真是个超值选择：先去罗刹国过了一把官儿瘾，现在又被一群神仙粉丝团团围在中间，这等奇遇要搁以前我就是做那黄粱美梦也不敢想呀。 宴会一开始，一群龙族人对着马骥是一瓶一瓶地敬酒。龙王喝了个大红脸，贵族气质全部毁于红黄白各色酒水，舌头都打卷了：“哎我说马老弟，喔，不对，不是老弟，是马公子。马公子，我有个女儿，长得超漂亮，你也能想的出来，你看她爹就这么好看，女儿肯定差不了。她长相也好，气质也好，身材也好，出身贵族。反正，嗝儿，什么都好。我今天相中你了，想认你做我女婿。你同意不？” 马骥当场懵了，做神仙的女婿，压力也太大了吧，赶紧推辞：“哎呀，不行不行，大王，这可不成，使不得使不得。我可不敢高攀，我就一小商人，哪敢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往神仙级别上靠啊？” “略略略，有啥使不得的呀？来来来，侍卫你去，把我女儿叫来！” 话说没过几分钟，一群丫鬟就扶着一妙龄女郎走了过来，龙宫顿时是红旗招展、鼓乐齐鸣。龙王宣布：直接拜天地！马骥心中窃喜，呀，这里人的婚恋观都这么开放这么随便哒？简单粗暴、随随便便就结婚了，这也太魔幻了吧？不需要俺们那嘎达媒妁之言啥的复杂程序咩？ 马骥正想着，就拜完了天地，龙女对着马骥含情脉脉地说了个“嗨”就闪退了，龙王家族的娘家人又开始跟马骥你一杯我一杯，喝的是觥筹交错。过了好一会儿，宴会终于结束了，两个丫鬟上来，挑着宫灯：“驸马爷，您跟我来。”
• 3.结姻缘二人情投意合
  • 话说这马骥跟着丫鬟绕过一堆宫殿，最后来到了旁宫。龙女在屋里画了个大浓妆：“嗨，帅哥，你终于来了，我可等你好久了。”马骥看看周围，这龙宫的豪气可真不是装出来的。客厅那么豪也就算了，卧室也一点儿不含糊：珊瑚床，镶了一堆硬核大宝石；帐子外面的流苏，上面缀着大明珠。就连那被子，也是又香又软，冰岛雁鸭绒被稳了。马骥一看大喜过望，跟那龙女是欢度良宵，激情一夜。 话说第二天马骥一醒，立马就围上来好些个年轻貌美的丫鬟，服侍二位新人起床。经过这贵族一夜，马骥觉得他以前见过的那些大佬都是土财主，什么“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东海不缺白玉床，请什么请呀，东海去卖白玉床，那还差不离儿! 马骥收拾利索了，赶紧就穿戴整齐上朝谢恩。龙王说：“啊咳，我说小马呀，昨晚在龙宫睡的还习惯吧？你写的《海市赋》，我已下令传给四海龙宫了。朕也没什么好东西赏你，想着你肯定喜欢当官儿，朕就封你个驸马都尉，学而优则仕嘛，这也是你们那地儿的风俗。而且你这篇推文，别的龙王爷看了都说好，你现在是大V了，他们都哭着喊着、争着抢着要请你喝酒。” 各位看官，刚下朝，马骥就穿着一身锦绣华服，坐着青龙车，被一群武士前呼后拥着，去四海龙王家赴宴。那群武士佩剑带弓，仪仗整齐，队伍盛大，车队里还奏着仙宫音乐，摆足了气派。各龙宫的老大也都派出专员来接，对着马骥那是前呼后拥，争着给大佬敬酒。 马骥就这么把四海都乱窜了一遍。从此以后，马骥这“龙媒”的大名就声闻寰宇，传遍大江南北，从此过上了人生赢家的欢乐生活。 这故事就要结束了？no，no，no。古井本无波，庸人何自扰！ 话说在龙宫里头，有一棵玉树，有一人多粗，树干跟白玻璃一般晶莹剔透。这棵树的中间，有一颗淡黄色的心，这心比胳膊稍微细一点儿。玉树的叶子呢有铜钱一般厚，颜色跟那碧玉差不多，树荫特别细碎浓密。树上开的花形状像栀子花，每一个花瓣掉地上，都锵然作响，有金石之声，就像是玛瑙雕刻而成的，光明可爱。 这马骥跟他那爱妻龙女经常在这树下吟诗作赋，夜夜笙歌。有一次，两人又在树下欢腾呢，这时，就见一只奇异的小鸟飞来，停在树上叫，这鸟儿羽毛是金绿色的，尾巴细长，叫声犹如玉笛，哀婉动听、令人心动。各位，“一赴绝国，讵相见期”，马骥一听这鸟鸣声，立马就起了思念故乡的念头，坐在树下是愁眉不展、沉默不语。 过了好一阵子，马骥对龙女说：“老婆，我在外面已经待了三年了，都没给家里捎个信儿，也不知道现在家里怎么样了。你能不能跟我回去看看呀？” 龙女皱了皱眉头：“老公，我实话跟你说，我们这里是神仙住的地方，就像那vip特许店，没有白金会员卡进不了店门。我没办法跟你走，但是，我也不忍心咱们唧唧我我夺走你的亲友之情，这样吧，容我想想，我想个办法。” 马骥一听，还寻思着人家神仙就是不一样，不能走还能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来。没想到过了一会儿，龙女叹了一口气：“哎，我也没办法。”马骥听了差点儿没给雷死，当即也没了欢乐笙歌的兴致了，眼泪止不住的哗哗往下淌。
• 4.回家乡夫妻涕泪涟涟
  • 话说到了第二天，马骥从外面回来，龙王就跟他说：“驸马啊，我听说你思念家乡了。这样吧，明儿个我给你收拾包袱，送你回家，可以不？” 这马骥赶紧拜谢：“大王，我一个孤身在外的路人甲，竟然蒙大王这样的厚爱，这我这辈子做梦都梦不出来。我对您的感激，就算那东海西海南海北海的水全摞一块儿，也冲不走。容我回去探望下父母，然后我就再回来跟老婆团聚。” 一晃就到了晚上，龙女摆了桌酒席给马骥开欢送会，马骥说：“我说老婆，咱们下次什么时候再见面呀？” 龙女低下头，小声说道：“没下次了，咱们的缘分已经走到了尽头。” “啊？！神马？！”马骥心说，嘿，你这怎么还来这么一出呢，我不就是回去走个亲戚串个门嘛，怎么就走到了尽头要离婚了？ 想到这儿，马骥心思暗淡：“那我不走了！”说罢是呜咽难忍。这龙女说：“哎呀，咱们这人神之恋呀，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人生聚散，百年犹一瞬耳，你又何必记挂在心上呢，更用不着哭鼻子。今后呢，我也不会再嫁人了，你以后最好也别再娶了。这年头，异地恋多了去了，跟那牛郎织女似的，距离产生美，也算是美满夫妻的一种吧，用不着朝朝暮暮的每天黏在一起才算白头偕老。不过我可话说头里，咱俩谁要是违背了誓言，再娶老婆嫁老公那可不吉利。你要是担心家务没人管，你就收个婢女做小妾得了。” 马骥抹了抹眼泪：“行，我记住了。” “对了，我好像怀孕了，你给你娃起个名字吧。” 马骥想了一会儿：“嗯，要是个女孩儿，就叫龙宫，男孩儿就叫福海。” 各位，我也没听出这马骥多有才呀，这名字都起的那么傻气。当然了，人家龙王龙女喜欢就行哈，咱也不敢问，咱也管不着。 话说这龙女听了，说：“好！好名字！你再给我个东西，作为到时候亲子鉴定的凭证。” 马骥掏了掏口袋，拿出在罗刹国得的那赤玉莲花：“这个给你。” 龙女点点头：“你可记住，三年以后的四月八日，你划船去南岛，到时候我差人来把你的儿女送还给你。”说罢，龙女拿出个鱼皮口袋，里面塞满了奇珍异宝，对马骥说：“你拿好了，里面的钱够你挥霍好几辈子的了。” 天渐渐亮了，龙王也开了饯别宴会，拿出一堆龙宫珍宝送给马骥。这马骥拜别龙王出了龙宫，龙女乘着白羊车把他送到海边，马骥上岸以后，龙女只说了一句：“前夫，再见！”说罢调转车头就返回到了大海深处，都没给马骥说句“你看我还有机会吗”的空儿。没过多会儿，海水又合为一处，龙宫也看不见了。马骥这才依依不舍的调转马头回乡去了。 话说在马骥老家，自从他被飓风给吹走，家里人都以为他肯定葬身鱼腹了，没想到他竟然回来了，还是活着回来的！所有人都惊了。马骥一看，还行，父母都健在，挺好。再一看，老婆改嫁了。马骥才明白，原来这龙女早就知道他老婆卷包逃走了。过了一段时间，马骥他爹想给他再娶一门亲事，马骥死活不同意，坚守了他跟龙女的承诺，只收了个婢女做了小妾。 三年时间，如同白驹过隙。到了约定的日期，马骥准时乘船来到岛中，远远的就看见两个小孩儿浮在水面上，拍着水在那儿玩儿。马骥到跟前把两个小孩儿拉上来仔细一看，一男一女，长得都俊秀可爱，头上花帽子各自点缀了一块玉，那就是马骥留给龙女的赤玉莲花。这小孩儿背上还有个锦囊，马骥拆开一看，里面有一封书信，是龙女写的，大体内容呢就是问候公婆，说小孩儿也长大了，跟着你也能活下去了，就把他们还给你吧。咱们都这么忠贞，都没做那陈世美，我很欣慰啊。唯一美中不足，我没见过婆婆，这是个遗憾。这样，等一年以后婆婆安葬的时候，我一定去她墓穴为她尽儿媳的孝道。咱们以后总还有相见之日，各自珍重。就这些家常话，说了一封信。 神仙说的，那还能有假吗？马骥知道他妈寿命不长了，就提前为她准备了墓地，然后在墓地上种了一百多棵松树。过了一年，马骥的母亲果然去世了，刚刚下葬，就见一个女子来到墓穴哭泣凭吊。众人正吃惊的看着那女子，这老天爷瞬间就风雷激变，哗的一下下起了倾盆大雨，转眼间，这女子就不见了。马骥新种的那些松树原本好些都干死了，可经过这场雨又全活了。众人是啧啧称奇，知道马骥肯定是有神仙后台。 又过了几年，龙宫和福海都长得大点儿了。福海经常去海里几天也不回来，这是回龙宫玩去了。龙宫因为是女孩儿，不能出门，就每天把门一关在家里哭。有一天，大白天的突然乌云密布，转眼间，龙女就来到了女儿的屋里，龙女对龙宫说：“你自己都已经能长大成家了，哭啥呀哭？这次你的神仙老妈给你带了好东西。”说罢，龙女就给她女儿一棵八尺高的珊瑚树、一帖龙脑香、一百颗夜明珠、一双八宝嵌金盒，放屋里这满屋子立马是熠熠生辉、珠光宝气。 龙女对女儿说：“怎么样，妈给你这些做嫁妆，嘿嘿嘿，壕吧？”正说着话呢，马骥在外屋一听是老婆回来了，赶紧冲进屋抓着她的手就大哭起来。说时迟那时快，突然，一声疾风劲雷冲入屋内，再一看，龙女已经消失不见了。 各位，咱们这个《罗刹海市》的故事到这儿就讲完了。但是问题来了：作者蒲松龄通过这个故事究竟要表达什么呢？ 有的朋友可能看出来了，在这个故事当中，作者蒲松龄建构了两个想象的世界。第一个呢是罗刹国，那儿以丑为美，以是为非，是是非非，含混不清，马骥需要动用“化妆”的技能，需要通过作假来迎合他人，实现自己升官发财的梦想；而第二个世界，龙宫，更像是蒲松龄老先生的意淫。为啥呢？马骥因为自己“有才”，写了一篇《海市赋》，就被老龙王相中，直接做了龙宫的驸马爷，不仅四海的龙王竞相与他结交，而且马骥还和自己的白富美龙女老婆情投意合、夫唱妇随。可以说，在龙宫，马骥作为一个华夏的小商人实现了他自己所有当初连做梦都不敢想的奢望，而马骥这趟奇幻冒险，也满足了蒲松龄在每一个睡不着的夜晚做的所有臆想。 上面咱们说的呢，是这两个世界的不同。现在呢，咱们再说说这两个世界的相同之处。相同的是，在这两个世界里，原本只是一个小商人的马骥都刷到了存在感，他的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在龙宫自不必提，马骥过的那简直是神仙过的日子，人生大满贯。就算在罗刹国，虽然是美丑不分，但甭管是采取了什么手段也好，欺骗也罢，马骥总有上升的路径和空间。 可是在现实世界中，作者蒲松龄却找不到自己满意的出路。虽然说按照我们后人的眼光看来，他过得也挺好，其实他那个境遇要是搁到现在，估计也算是人生赢家了：在厅级大佬家做私人教师，常年用着人家的私人图书馆，拿着人家的高薪，整日还跟全国的文坛领袖你唱我和。要搁在现在，那十个人中有九个其实也不敢奢望有这样的生活。 但蒲松龄不这样想，他觉得自己的一生没有能够高中进士，在寻常路径下混得一官半职，他的内心非常的不爽！他写的马骥，就像是蒲松龄自己的缩影——马骥的父亲是个商人，蒲松龄本人的父亲，同样也是个商人。马骥的魔幻人生实际上就是蒲松龄自己的白日梦：一个平凡的俗人小白，误打误撞，被大佬们赏识，被四海人崇拜，与白富美相拥，过上花钱如流水的贵族生活。这不也是咱们那些傻白甜小说的总套路嘛：虽然我矮矬穷，心中只有某多多，可是霸道总裁要死要活爱上我，白富美哭着嚷着嫁给我。这等套路皆不出其外也。 最后呢，咱们再说说蒲松龄对海洋文学的贡献。在《聊斋志异》中，大概有八篇关于海洋题材的小说，《罗刹海市》就是其中非常重要的一篇。蒲松龄在这些海洋题材的小说中，把大海写的那是神秘瑰丽、气势恢宏。海洋，赋予了古今中外无数作家无穷的灵感，从《山海经》里那些神奇的海洋描写，到《三宝太监下西洋》中关于海洋的神奇故事；从蒲松龄对海洋琳琅满目、光怪陆离的生动刻画，到《镜花缘》海外传奇的动人篇章——大海，赋予了中国小说家无穷的想象。 咱们看外国也是一样：无论是麦尔维尔的《白鲸》，还是海明威的《老人与海》，又或是康拉德“黑暗的海洋黑暗的心”，古今中外的海洋小说那是数量庞大、不胜枚举。透过这些海洋小说，我们也看到了不同时代不同作者对于未知的好奇与想象，对于世界的看法和意见，对于未来的憧憬与渴望。 好了，今天咱们就给大家讲到这儿，下期节目还会更加精彩，咱们下一讲给大家说说《聊斋志异》中很有意思的诈骗故事——《局诈》。咱们下次节目再见！

本书作者About the Author

蒲松龄，生于明末，卒于康熙年间。字留仙，别号柳泉居士，世称聊斋先生，淄川（今山东淄博）人。一生穷困潦倒，著作丰富，除《聊斋志异》外，留下诗、词、文共计千余篇，并著有《日用俗字》、《药祟书》、《农桑经》等科普读物。

特约撰稿人Special Contributor

雨辰，南京师范大学古代文学博士

关于本书 About the book

《聊斋志异》是志怪小说的集大成者，中国文言小说最后的高峰。全书分为十二卷，近五百篇。有山东特产的鬼怪传奇，也有原装进口的佛经教义；有热烈浪漫的人狐恋曲，也有魔幻现实的人事纠葛；有偷桃种梨的道法，也有穿墙通天的仙术；有痴情、苦情、悲情、绝情、柔情，不出情理之外；也有仁、义、孝、友、谅，常在人伦之中。

真可谓：鬼怪狐仙，说尽人间不平事；如梦如幻，庄列班马孤愤书。

本书金句 Key insights

披萝带荔，三闾氏感而为骚；牛鬼蛇神，长爪郎吟而成癖。自鸣天籁，不择好音，有由然矣。松落落秋萤之火，魑魅争光；逐逐野马之尘，罔两见笑。才非干宝，雅爱搜神；情类黄州，喜人谈鬼。闻则命笔，遂以成编。

吾愿读书之士，览此奇文，须深慧业，眼光如电，墙壁皆通，能知作者之意，并能知圣人或雅言、或罕言、或不语之故，则六经之义，三才之统，诸圣之衡，一一贯之。异而同者，忘其异焉可矣。不然，痴人每苦情深，入耳便多濡音。

幻由人生，此言类有道者。人有淫心，是生亵境；人有亵心，是生怖境。菩萨点化愚蒙，千幻并作，皆人心所自动耳。

愚哉世人！明明妖也，而以为美。迷哉愚人！明明忠也，而以为妄。然爱人之色而渔之，妻亦将食人之唾而甘之矣。天道好还，但愚而迷者不寤耳。可哀也夫！

观其孜孜憨笑，似全无心肝者；而墙下恶作剧，其黠孰甚焉。至凄恋鬼母，反笑为哭，我婴宁殆隐于笑者矣。窃闻山中有草，名“笑矣乎”。嗅之，则笑不可止。房中植此一种，则合欢、忘忧，并无颜色矣；若解语花，正嫌其作态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