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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好吃懒做上山学道
  • 咱们继续给大家说讲蒲松龄的《聊斋志异》，今天为您说的这一段叫《劳山道士》。 故事的主人公，又是一个姓王的书生。您说这个蒲松龄怎么老跟姓王的过不去呢，不是《画皮》里把人家王生写成猥琐男，就是今天咱们主人公王生，一个好吃懒做的主儿。 书归正传。话说这姓王的书生，出身官宦人家，在家里排行老七，从小一群姆妈就跟在他身后跑，围着他转，小心伺候着。这王生长大之后，也不想着说谋取个功名，弄个一官半职什么的，整天满脑子琢磨的都是想要去学道，晚上做梦不是成仙后飘然远去，就是靠点金术实现了小目标，反正甭管什么吧，脑子里想的都净是些跟着仙人混的名堂。 要是自个儿在一边儿发发白日梦，这本来也没什么，谁还没有个不切实际的梦想呢对不对？可怕的是，这王生整日里就跟个祥林嫂似的，碰见个人就问：“大爷，你说我这派仙风道骨，要是去学道是不是最次也得是个天师啊？”“大姨，你说我要是get到什么神技能，是不是就能成人生赢家了？你们会不会特崇拜我？” 时间一长，跟前的人听的耳朵都出茧子了，看见王生就来气，就跟他说：“反正你成天在家也不干活儿，就想学道，那你去劳山呀，那儿不但有免费矿泉水喝，还住了好多大长胡子大长眉毛的仙人。你要是忽悠了他们其中的一个，还愁混不出来吗？” 王生一想，嗯，有理。这时候他老婆发话了：“真不是我说你，你说你一天到晚，正经事儿不干一点儿，就知道在那儿发梦。你又没那么高觉悟，连小学语文都没学好，你能上山去干什么呀？人家说的你能听懂吗？” 这王生一听这话，急了：“嚯，你别叨叨了，你这是鼠目寸光的妇人之见。等到时候我有了神力，你就是神仙老婆，祖上八辈儿都光彩。那时候你就知道什么叫错了。”王生老婆一听，朽木不可雕，索性让他自嗨，也不管他了。 话说过了没几天，这王生把铺盖卷一卷，一大包，什么剃须刀面膜沐浴露墨镜儿，扒鸡羊腿瓜子儿，准备的那真叫全乎儿，就上了劳山了。到了劳山脚下，他也不知道该去找谁，站那儿是左顾右盼，只见远处若隐若现出一个道观。这王生乐了，好，入眼儿了就是缘分，就去这个。 等王生气喘吁吁好容易走到道观跟前，就看见这道观前面的蒲团上坐着个老道士，白色披肩发，神采奕奕，目光如炬。王生从小就听说，这造型越古怪的，腕儿越大，赶紧就对着人家拜了下去，然后跟人家请教各种学术问题。反正人家老爷子说什么他也听不懂，他就在那儿装沉思，好像很懂的样子：“嗯嗯嗯，您说得对。嗯嗯嗯，太有启发了！”等这老爷子中场休息，王生就赶紧插话：“老恩师，您太了不起了！我可仰慕您了，我这千辛万苦上山，就是之前听说您的大名，专门来找您拜师的！” 这老道士，估计也是位大佬，吃过的干脆面比王生喝过的水都多，就坐那儿静静地看他演戏，带着一副看破不说破的表情。过了好久，老道士才缓缓地说：“嗯，小同学，你来学道我欢迎，但我就怕你吃不了苦啊。”王生赶紧说：“我能我能，您可能有所不知，我从小最爱吃的就是苦。”老爷子呵呵一笑，说：“那行吧，你先留下试试，要是不行你再回去。” 话说这时候也快到天黑了，老道士的门人也都回来了，这王生也不拿自己当新人，跟他们开了个见面会，连握手带拥抱，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当天晚上，这王生就在道观住下了。 本来呢王生打的谱还挺好，心里美滋滋的，觉得自己从此就要开启葛优躺模式了，三餐吃饱，早晚闲逛，有空再下山洗个海水浴什么的，到时候还可以弄个cospaly摆拍一下让朋友圈的乡亲们开开眼。没想到刚过半夜，这王生打着呼噜睡的正香呢，迷迷糊糊就感觉有人推他：“哎哎，我说，小同学，醒醒，醒醒，起来起来。” 王生一睁眼，我勒个去，是老道士：“师父，深夜集合，是不是来了妖怪？”这老道说：“你想太多，来了妖怪推醒你有何用，给妖怪准备夜宵啊？叫醒你是给你这把斧子，你跟着你的师兄们砍柴去。”这王生这会儿连眼都睁不开：“砍柴？我，哈……困死我了，我这就去。”
• 2.见识神技月光满屋
  • 话说到了第二天早上，这王生已经是晚上不睡全天崩溃了，悄悄地就问他师兄：“师兄，我问你个事儿，你们这是看我是新来的欺生啊，还是说每天大半夜都得砍柴啊？” “每天都得砍呀，我都职业砍柴十几年了，你砍着砍着也就习惯了。” “习惯？我这才砍了两天就过不去了！不是说在这能学那些独门绝技嘛，就是那些点金术啦长生不老啦什么的，学完了以后回去可以躺赢的那种，怎么现在每天不是砍柴就是搬砖啊？” 师兄嘿嘿一笑，“躺赢？是做梦的时候能赢的意思吗？” 王生不说话了，忍着吧。这一忍，又过了几个月，王生觉得实在是不行了，忍到血槽极限了。天天砍柴，手上脚上都长了厚茧子，背来的零食也咔嚓完了，每天跟磕了药似的，哈欠一个接着一个，精神萎靡程度比那晚睡强迫症还厉害。 这王生不明白了，这剧本不对呀，我为了躺赢才上山的，如今上了山，生活质量直线下降，这哪成？要不，还是逃回家吧，家里肥马轻裘，衣食无忧，靠家里资源去个世界五百强实习一点难度都没有，再不济回家继承家族企业也成，为啥跑这儿来学砍柴啊？ 可是吧，转念一想，这王生又觉得这时候提回去有点儿丢人，到时候在自个儿老婆面前也不好意思。而且，第一天面试的时候，人家老道士就劝退过他，他还在那儿信誓旦旦说自己最爱吃的就是苦，说的跟真的一样，现在提要回去，那不是啪啪打脸吗？想到这儿，王生犹豫了，算了，还是再忍几天看看。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一天黄昏时分，王生砍完柴回到道观，就瞧见他师父还有另外两个外面来的客人在一起喝酒呢。喝着喝着，太阳就下山了，这屋子里是越来越黑。王生心说，你们平时砍那么多柴是都拿山下卖了吧，点个火能咋地？ 正这么想着，他那老道士师父甩一甩他的披肩发，拿起剪刀把一张纸剪成了镜子模样，“啪”地一声，黏在墙上，顿时这镜子里就跟外面天空一样，照得是月光满屋，跟《哈利·波特》里霍格沃茨魔法学校的天花板效果差不多。而且呢，这月光还是火力加强版的，真可谓是月明辉室，光鉴毫芒。 王生看得心发呆眼发直，哎呀呀，幸亏没走，以前我都拿这些当漫画看，没想到这老道士头发长见识也长，还真有两把刷子呢。 这老道士的徒弟们一看师父在炫技，也都赶紧过来凑热闹。跟老道士一起喝酒的一个客人看见这么多人围上来，就说：“今晚这么好的月亮，大家可都得对瓶吹才过瘾啊。”说罢，从案子上拿起酒壶，递给大家。这座位底下乌泱泱全是小道士，站的都看不见地面了。王生一看，呵，刚夸了这群大佬，谁想到下一秒这群人就这么抠门，不但灯舍不得点，就这么点儿酒还“不醉不归”呢，搞笑的吧。 其他人也这么想，于是，等酒壶一递来，一个个“嗡”的一下是一哄而上，都抢着喝第一口，生怕传到他们那儿酒没了。可是奇了怪了，这酒壶好像成了饕餮的肚子，海里的无底洞，传了一遍又一遍，轮番儿喝了几轮，那酒就跟倒面缸里似的，喝的大家是酩酊大醉，目光呆滞，人群中还时不时发出阵阵傻乐。可不管怎么折腾，这酒壶不但没见底儿，喝到最后还是满满一壶。 在场的吃瓜喝酒群众，眼见着两位高人释放了神技，引的粉丝们是阵阵惊呼，另外一个客人也生怕埋没了自己的能耐，忍不住了：“哎呀，你瞅瞅你们这些人，真是没见过世面。我跟你们师父玩这些的时候，你们上辈子还没过完呢。光跟你们这些小马仔吃饭没意思，尔等看好，我给你们找个主唱出来”。 说罢，只见那客人拿起吃饭的筷子，随手扔了一只到镜子里，对着镜子说道：“嫦娥，今天我们聚餐，你不来陪吃陪喝陪聊？”话音刚落，就见那镜子里走出一绝色美人，刚开始呢，跟那霍比特人差不多高，没过几秒，就见这嫦娥身高是渐如常人，而且体型越来越婀娜：纤细的小腰，紧绷的皮肤，漂亮的脖子，完美的身材。这美女站在那儿二话不说就开始飙演技，跳起了失传已久的天宫神曲霓裳羽衣舞。各位，这霓裳羽衣舞可了不得，当年杨贵妃在华清宫第一次见到李隆基，唐玄宗就演奏了这首《霓裳羽衣舞》。这曲子在大唐开元天宝年间是天下闻名，甚至成了大唐一代盛世的象征。 不得不说，贫穷限制了大家的想象，一群穷道士都看呆了：“这美女，太漂亮了吧。要我说，这么漂亮只能是妖怪。咱们以前听书，那苏妲己，啧啧啧，不就是妖怪变得嘛”。一群人正在底下嘀嘀咕咕呢，这边儿仙女已经跳完了，然后哀怨地高歌一曲：“仙人呀仙人，你们在这儿饮酒享乐，为何要把我幽居在那冰冷的广寒宫殿？” 唱完了，这嫦娥翻了个筋头儿，有如那身轻如燕的孙大圣一般，腾地一下，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翻腾，直接给蹦到了酒桌上去了。只见那客人用手一挥，嫦娥在桌子上再次凌空起身，跳到半空后，倏然不见了。落下来时，刚才还在唱歌跳舞的绝色美女又重新变回了筷子，落在那客人的手中。老道士和客人是哈哈大笑，其中一个客人说：“今天咱们吃喝玩乐都挺爽，但我实在是喝不动了，你们都起起，饭后做个有氧运动，送我回月亮上吧。”话音刚落，这三人缓缓向上升腾，一直升到了月亮之上。 话说过了一会儿，一群人一瞅，嗯？这月亮怎么越来越暗了？一个门人拿着蜡烛走到师父屋里，一瞧，老道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就坐在屋子的角落里，在那儿闭目沉思。这门人道：“师傅，您回来了？” “嗯，回来了，你收拾收拾这桌子上的残羹冷炙。” “是。” “你们……都吃饱喝足了吧？” “喝足了喝足了。” “喝足了就早点儿睡，可别误了半夜砍柴。” 话说这一群人散了，王生躺床上心里是暗暗窃喜呀：亏得嘴没那么碎，前两天给忍住了，这要是头两天说了要回去，现在肠子肯定都得悔青了！这老爷子有一套，要是教我两招，我这下半辈子就能雇上40个丫鬟，常年葛优躺，顺顺利利做巨婴了。这下啊，王生也不想回家了，继续留在那劳山上砍柴，等着哪天老道士天良发现教他躺赢秘法。
• 3.死缠烂打大神传功
  • 话说又过了一个月，这王生心里想美也美不起来了，每天又跟祥林嫂似的在那儿对着自己嘀嘀咕咕：你说这老头儿每天就会叫我们大半夜去砍柴，还有完没完了？那还有个砍了好多年的傻狍子，我也没见老头儿传授了他什么绝活儿呀。我这从小到大，看的可都是《如何一夜暴富》、《一本书告诉你世界所有秘密》这样的励志书，学的都是“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矮矬穷”这样的名诗，这一年到头也不说啥时候能传授给我神技，就整天没完没了的搬砖，我可受不了。再说，这平时也没个鸡鸭鱼肉的，每天白菜豆腐豆腐白菜，还让不让我活了？ 终于有一天，这王生的血槽是彻底空了，跑到人了家老道士屋外头：“师父，额……这个这个，我有个事儿想跟您说说。” “嗯，进来吧。” “师父，我就是奔着您来的。您看，我这么诚心，就算您不给我传授个长生术那样的大礼包，您也得送我点儿什么骗钱撩妹小技能吧。我呀，好学深思，求知若渴，一天不学习就难受，就想跟着您学那些高深莫测的大神技能，谁想到现在每天我就是没完没了的砍柴。说实话，我这实在是干不下去了。不瞒您说，我这从小到大，虽然说最大的爱好就是吃苦，但是我条件不允许呀，家里开矿的。” 老道士微微一笑：“哎呀，你不用解释了，我早就说过了，你吃不了这份苦，你看看，果不其然吧。明天我就送你下山。” 这王生一听，急了。啥，下山？！我又不是来做志愿者来了，我给你砍了这么些天的柴，难道工资就是白菜豆腐啊？赶紧说道：“哎，别呀，师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您看我也忙活了这么些日子了，我要是这次来光学会了砍柴，下了山让人家笑话那是小事儿，到时候我到处说您是我师父，您老面子上也挂不住不是嘛。您啊，就给我传授点小技能，我就没白来。” 这老道士捋捋胡子，微微一笑：“好吧，你想学什么呀？” “嗯，我每次看着师父您走路，都用不着飞檐走壁，直接就能穿墙而过，您教我这个就行。” “哈哈，行，我教你个咒语，你可记牢了。”就见那老道士对着王生的耳朵窃窃私语了一阵，传授完了，老爷子又嘱咐说：“边念咒语，对着墙直接冲进去，千万别犹豫，要不然就不灵了。”
• 4.投机取巧王生被骗
  • 话说这王生听了老道士的话，大喜过望，立马照着师父的法子冲着一堵墙试验了一番，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到墙那边儿了。把这王生那个美呀，嘴就跟抹了蜜似的：“哎呀，谢谢师父，您老真是个活神仙。我就说呢，我来前我老婆还瞧不起我，我说，你也不看看我要去拜谁为师！现在我就回去，看她能说什么！” “我说小同学，我可都快听不下去了。你赶紧走吧，记住，回去要勤于练习，否则可就不灵了。” “一定，一定。” 话说到了第二天，这王生就卷起包袱回家了。一路上，王生那真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看哪儿都爽。到了家，这王生腰板儿也挺起来了，说话也牛气了：“老婆，来来来，我说什么来着？嗨，上山前你咋说的来着？你每天就会说我除了会硬塞，就是乱窜，啥也学不成。士别三日，当跪下拜大神。我这不就学成了吗？” “你学成啥了？”王生老婆一脸懵，听王生在那儿白活一点儿没走心。 “学成啥？我跟你说，我现在能穿墙过屋不用门儿。” “信你的话，母猪都能上树。刚结婚那会儿你还告诉我，你最喜欢洗碗拖地呢。” 这王生听见她唠叨这些就满心不爽，指了指隔了他几尺的墙：“废话少说，你瞅着！”话音刚落，就见这王生是高念咒语，直接奔着墙就冲过去了，只听得“Duang”的一声，直接把王生给撞的是眼冒金星儿，脑袋上的包儿有馒头那么大。他老婆吓坏了，赶紧过来扶他：“你这每天都整的是什么玩意儿呀？好歹这几天没葛优躺，就整这些吓人的？你这是练铁头功吗？” 话说这王生是又气又臊。这边儿老婆是冷嘲热讽，那边儿自己头还连痛带麻。“那老贼，真是王八蛋，什么玩意儿呀？老骗子，丑男多作怪，长得就不像个好人，长头发跟小流氓似的，还当道士呢，不但没素质，还没人性。”这王生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儿捂着脑袋就回屋继续他的葛优躺了。 到这儿，《劳山道士》的故事就给各位说完了。这篇小说也是《聊斋志异》里的名篇，曾经多次入选中小学语文课本。当然了，咱们的语文课本非常高大上，选的文章篇篇都有微言大义，选这篇文章的主要目的呢就在于强调一个朴素的道理：有耕耘才有收获，人要一步一个脚印才能成功。一个人要是急于求成、投机取巧，终将一事无成。说白了就是教育各位五好少年，“考试不作弊，来年当学弟”这样的事儿，还是趁早别干的好。 关于《劳山道士》这篇故事的主题，我在这儿再唠上两句。咱们古代中国，一直是个传统的农业国，因为受到天时地利种种条件的影响，这农业产出是很有限的，再加上各种苛捐杂税，大多数家庭基本就维持在勉强温饱的水平，要是遇到个天灾人祸、水旱失调，那就往往是流离失所、家破人亡。所以，中国古人往往对那些游手好闲、眼高手低、满心欲念之人是极端反感。故事里的王生好逸恶劳，满脑子想的都是躺赢，成天只会做梦，咱们蒲松龄老先生自然要大加鞭挞。 另外呢，蒲松龄的《聊斋志异》主要写于清初，那个时候，中国的思想界有感于明清之巨变，对明末上上下下“无事袖手谈心性,临危一死报君王”的好逸恶劳、投机取巧之风是厌恶至极。他们认为，纯粹是因为那群腐儒吃饱了撑的什么事儿都不会干，每天就知道好高骛远的瞎瘪瘪导致大明亡了国。这跟好高骛远的王生满脑子都是那些高大上的法术，实际上呢砍了一天柴就要崩溃，是一个道理。 最后呢，咱再说说这篇小说的艺术成就。这篇小说最传神的描写，就是老道士和客人饮酒的场景。这一幕啊被蒲松龄写得那是虚虚实实、如梦如幻。咱们平常看到有些人写文章，特别喜欢矫揉造作，全篇抒情满纸感叹词，以为这样才是好文章。其实呢，您要是想写文章，可以学学蒲松龄的遣词调句，他就用那些短句子，含蓄深沉，有时勾勒几笔，就能表达出丰富的意境和深刻的感情。但这简单背后其实并不简单，往往是一种锤炼之后的能耐。 好了，今天咱们就给大家讲到这儿，下期节目还会更加精彩。咱们下一讲给大家说说《聊斋志异》中的断案名篇《胭脂》。咱们下次节目再见！

本书作者About the Author

蒲松龄，生于明末，卒于康熙年间。字留仙，别号柳泉居士，世称聊斋先生，淄川（今山东淄博）人。一生穷困潦倒，著作丰富，除《聊斋志异》外，留下诗、词、文共计千余篇，并著有《日用俗字》、《药祟书》、《农桑经》等科普读物。

特约撰稿人Special Contributor

雨辰，南京师范大学古代文学博士

关于本书 About the book

《聊斋志异》是志怪小说的集大成者，中国文言小说最后的高峰。全书分为十二卷，近五百篇。有山东特产的鬼怪传奇，也有原装进口的佛经教义；有热烈浪漫的人狐恋曲，也有魔幻现实的人事纠葛；有偷桃种梨的道法，也有穿墙通天的仙术；有痴情、苦情、悲情、绝情、柔情，不出情理之外；也有仁、义、孝、友、谅，常在人伦之中。

真可谓：鬼怪狐仙，说尽人间不平事；如梦如幻，庄列班马孤愤书。

本书金句 Key insights

披萝带荔，三闾氏感而为骚；牛鬼蛇神，长爪郎吟而成癖。自鸣天籁，不择好音，有由然矣。松落落秋萤之火，魑魅争光；逐逐野马之尘，罔两见笑。才非干宝，雅爱搜神；情类黄州，喜人谈鬼。闻则命笔，遂以成编。

吾愿读书之士，览此奇文，须深慧业，眼光如电，墙壁皆通，能知作者之意，并能知圣人或雅言、或罕言、或不语之故，则六经之义，三才之统，诸圣之衡，一一贯之。异而同者，忘其异焉可矣。不然，痴人每苦情深，入耳便多濡音。

幻由人生，此言类有道者。人有淫心，是生亵境；人有亵心，是生怖境。菩萨点化愚蒙，千幻并作，皆人心所自动耳。

愚哉世人！明明妖也，而以为美。迷哉愚人！明明忠也，而以为妄。然爱人之色而渔之，妻亦将食人之唾而甘之矣。天道好还，但愚而迷者不寤耳。可哀也夫！

观其孜孜憨笑，似全无心肝者；而墙下恶作剧，其黠孰甚焉。至凄恋鬼母，反笑为哭，我婴宁殆隐于笑者矣。窃闻山中有草，名“笑矣乎”。嗅之，则笑不可止。房中植此一种，则合欢、忘忧，并无颜色矣；若解语花，正嫌其作态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