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APP
分享
新浪微博
腾讯微博
QQ空间
QQ好友
人人网
开心网
豆瓣
Facebook
取消
 |
Vol.36|两颗茂盛的欲望之树,一家人的伦理悲剧
|
00:00免费试听第一章节00:00
分节阅读 Table of contents
-
试听
1.两颗茂盛的欲望之树,一家人的伦理悲剧
- 你好,这里是路上读书,我是雪坤,午夜十分,翻开一本好书,陪你度过这喧嚣时代的每一个夜晚。
今天要和大家分享的故事,来自美国剧作家尤金·奥尼尔的戏剧《榆树下的欲望》。欲望,是最原始、最基本的一种本能,它本没有好坏之分。只有欲望膨胀到一定界线,而不加以控制,才会形成悲剧。今天的故事讲地就是极度膨胀的欲望所造成的悲剧。一起来听听看,看看是怎样的欲望才造就这部“美国第一部伟大的悲剧”。
天还未破晓,一片漆黑。伊本手持一支蜡烛,绕过走廊,摸着路,轻声地诅咒着,痛苦地笑出声来。他来到同父异母的哥哥西蒙的房间,突然大笑起来,烛光中,半怒半笑的神色,把西蒙从睡梦中吓醒了。西蒙发怒地责问他干嘛,伊本说:
“我们那个七十五岁的老父亲,逼死我妈妈后,现在又要娶个年轻的女人回来了。”说完,伊本又诅咒起来。西蒙不敢相信,接连追问了几句,终于确认此事是真的,他的心跟被人挖空了一样。看来原本没有指望的遗产,算是彻底落空了。
西蒙知道哪怕自己在这个农场再干三十年,也会一无所有。他说,“加利福尼亚遍地黄金,我要到那边去。”但伊本不愿放弃,财产是母亲留给他的,他希望西蒙离开前能够签个放弃继承财产的说明,而他会支付给西蒙一笔钱。西蒙在犹豫中签了那份说明。伊本偷偷地翻开他父亲存钱的地方,拿了钱给西蒙。
天刚蒙蒙亮,西蒙背着行李走出家门,伊本发狂地在农舍内大笑,这个农场的一切一定会属于他的,那个女人是拿不走的。这时,门外的马车停了下来。离开家已经两个多月的老父亲凯勃特真的带着他的新老婆爱碧回来了。
凯勃特个子瘦高,一副钢筋铁骨。他的脸就像岩石雕刻出来的一样,粗糙、坚硬。他对已经逝去的两任妻子和身边的儿子从没表现出仁慈的爱意,而是希望他们都像驴拉磨一样,整天在农场上盘转。
爱碧是个充满活力的年轻美女,圆圆的脸蛋上,一双漂亮的眼睛里有一股坚决的神气。但她的美又不可避免地因流俗于情欲,而遭到破坏。她下了马车后,看着眼前的农舍,她喊了一声:“啊,这就是我的家了。”
“是我的家。”凯勃特扯着嗓子说,然后又降下声调说:“或者说是我们的 。”
“是,是我们的。”爱碧笑着说。她的眼睛一直盯着农舍看。农舍保存得相当完好,只是油漆掉落了。在农舍的围墙内,有两颗硕大无朋的榆树,弯曲伸展的树枝覆盖着屋顶,像两个精疲力尽的女人一样,守护着它,也压抑着它。
凯勃特发现没人在农场上干活,发起火来。西蒙背着行李,后退着走路,边走边笑骂他父亲是守财奴,吸血鬼,现在他就要自由了,永远地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凯勃特气得大骂西蒙是疯子,应该用铁链把他拴起来,送到疯人院去。说完就往农场走去。
爱碧打开房子的大门,走了进去,她贪婪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像个女主人一样,停停坐坐,直到她来到厨房,看见伊本。她毫不掩饰地欣赏着伊本强壮有力的身体,心情愉悦地望着伊本的眼睛。然后她用充满诱惑力的腔调说:
“你就是伊本吧?我不会装腔作势地当你的后妈。我和他并不配合,倒是对你,我觉得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伊本看着她丰满的嘴唇说:“哼,真是见鬼了。”
爱碧相信自己能够和伊本友好相处。因为她自己早早就失去母亲,成了孤儿,长大后,又毫无希望地在别人的农场做着重复的工作。直到遇到伊本的父亲,她才有机会当回女主人。但这一切在伊本眼里,爱碧只不过是过来抢走母亲留给他的田庄而已。两人在田庄的归属问题上大吵起来。
“我嫁给这么个老头,图的就是一个家。”爱碧说,“这里是我的田庄,我的厨房。”
伊本愤怒地攥紧拳头。爱碧情绪却缓和了下来,说她无意与伊本为敌,只想争取自己的权利。她拍了拍伊本的肩膀说:“我们还是可以做朋友的。”这时凯勃特从农场回来了,伊本推开了她,骂她是老妖婆,跑了出去。
两个月后的一个炎热午后,爱碧坐在游廊尽头一把摇椅上,烦躁不安地摇着。由于闷热而显得倦怠,一双烦扰、半闭的眼睛木然凝视着前方。她听见伊本在楼上弄出的声响,不自觉地笑了起来。伊本看到她后,狠狠地把身后的门关上,满脸愁容,又假装没看到爱碧似的地走下楼来。
爱碧看着伊本的举动,既好笑又怄气,当伊本从她身边经过时,爱碧格格地发出嘲笑声。伊本受到侮辱地问她笑什么,爱碧看着伊本的眼睛,身体扭动着,温柔地笑着说:“你一直在压抑自己的天性。你并不恨我,却要表现得很恨我的样子。”
伊本内心慌乱,脸上发热,但很快他就清醒过来,说:“别想用这种伎俩来骗我,我是不会把我妈妈的田庄给你的。”爱碧慢慢地靠近伊本,想要搭他的肩膀,伊本吼了一句,就跑开了。
凯勃特过来了,他猜到爱碧和伊本又在吵架。他温柔地看着爱碧,说他很希望爱碧和伊本能够和睦相处。接着他望向门外,目光越过眼前的两颗榆树,望着茫茫的田野,感叹了一句后,说:“我老了,就像成熟的果子快要从树枝上掉下来一样。”
爱碧诡谲地望着他,没有说什么。凯勃特突然说:“不知为什么,最近我常常想起伊本。”爱碧焦急了起来,她双手紧紧地握住凯勃特的手,充满诱惑的眼神,望着他,问:“你,你是打算把田庄给伊本吗?”
凯勃特平静的脸上,线条凸显,带着愤愤不平的神色。他还没回答,爱碧继续说:“伊本,伊本他调戏了我,他刚刚向我求爱,我们才大吵一架的。”
凯勃特气得大骂一声,想找出手枪,将伊本的脑袋射穿。但爱碧拦住了他,劝说如果打死了伊本,农场就没人干活了。凯勃特才逐渐地平息下来,
爱碧说:“或许上帝会给我们一个儿子,让他来继承田庄。”
凯勃特听到后,迟疑了一会,高兴起来,好像他们已经有个儿子一样。然后凯勃特拉着爱碧一起向上帝祈祷,这样儿子才能早点到来。
晚上八点,伊本坐在床上,支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后,站了起来,望着墙壁,仿佛能够透过墙壁望见爱碧,接着他走回床,扑了下去。爱碧在隔壁房间听着这些声响。凯勃特依旧沉醉在他们即将有个儿子喜悦中。
爱碧希望凯勃特早点睡,别让这份喜悦影响了自己的神经。但凯勃特拒绝了,他说这个世界没有人了解他,就连他死去的两任妻子和现在的儿子都不了解他,只有农场的一头母牛能够理解他。说完他就披上衣服走了出去,今晚还没和母牛说说话。
爱碧和伊本此时都隔着墙壁凝望着,两人都激动、烦躁。爱碧把耳朵贴近墙壁,想要听听伊本发出的声响,但没有任何声音。她的心情越来越烦躁,难以压抑,接着她坚决地走出去,推开了伊本的房门,两眼燃烧着火焰地望着伊本。她跑了过去,抱住伊本的脖子,在伊本的嘴上狂吻。伊本也回应了她,但没过多久,伊本推开了爱碧。
“不,伊本,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爱碧痛苦地说。
伊本眼里冒着欲望的火光,脸色带着羞愧,嘴唇颤抖,咬着牙说:“这是你计划的一部分。你要借这个计划,把我妈妈的田庄给弄走。”
伊本再次推开爱碧,让她滚出去。爱碧这时也逐渐恢复往日的神态,她清楚地告诉伊本,这个房子的一切都会是她的,包括那间一直关闭的房间。那是伊本母亲的房间,自从她去世后,就没被打开过。
爱碧跑了出去,伊本在房间内喊着他母亲,过了一会才猛然醒悟过来,也跑了出去。他来到一个房间门口,一脸惊慌不安的神情,双手无力地垂着,呆呆地望着房内。房内已经点满了蜡烛,烛光照出了爱碧惊恐的表情。
爱碧满脸恐惧地抓住伊本的手说:“黑暗中有个东西一直盯着我,你来了之后就不见了。”伊本望着房间的角落,压抑地喊着妈妈,但没有任何回应。爱碧说她已经走了。
“跟我,跟我说说你妈妈的事好吗,伊本?”爱碧问道。
伊本开始说起母亲的事,抑制不住地哭了起来。爱碧抱着他,安慰他说自己会像他母亲一样爱他的。她将伊本搂住,两人疯狂地吻了起来。突然,伊本又推开了爱碧,但爱碧说他的母亲会同意的。伊本犹豫了,接着脸上浮现了恶狠狠的笑容,他说:
“我知道了,这是妈妈对他的报复。这样才能报复我的老父亲。”说完后,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
第二年春天,爱碧生下一个男婴儿。两周后,凯勃特在家里举办了一个派对。邻居都过来了,他们喝着酒,议论着。他们对主人家的祝贺中,夹杂了太多的挪揄。凯勃特忍受不了吵闹的音乐和邻居们聒噪的祝福,走到农场去了。
伊本躲在楼上的房间里,他内心烦闷,但看着摇篮中的婴儿时,脸上也浮现了喜悦的笑容。爱碧在楼下派对现场转了一圈后,也上楼来了。她吻了伊本,让他别太紧张。伊本说他要出去透透气。
半个小时后,伊本站在大门口,抬头望着天空。脸上现出痛苦和迷惘交加的复杂表情。凯勃特拖着乏力的步子从农场走回来,当他见到伊本时,整个精神状态立刻改变了。他变得兴奋起来,嘴唇间露出冷酷的微笑。他大步上前拍拍伊本的肩。屋内传出小提琴声、跺地板声和笑声。
“我可怜又愚蠢的伊本,你干嘛不去跟那些漂亮的小妞跳个舞,这样你也能弄一份田庄回来?”凯勃特嘲笑道。
“就像你当初把我妈妈的田庄骗到手一样,对吗?”伊本说,“再说我已经有田庄了。”
“你以为你调戏爱碧,向她求爱,然后把田庄骗到手,这些我都不知道吗?”凯勃特笑了起来,“爱碧把这些都跟我说了。”
伊本气得发抖,一直说他父亲在撒谎,爱碧不会说这种话的。但凯勃特笑得更大声,接着两人就扭打起来,伊本被摁在地上。这时爱碧过来了,她哭着将两人劝开,凯勃特心情愉悦地回去跳舞。爱碧和伊本都哭了,伊本哭着骂爱碧是骗子,彻头彻尾的骗子。爱碧抱着伊本的脖子,一直说她没有骗过伊本,她爱伊本胜过世上一切,甚至胜过爱她的儿子。
伊本说:“你把他生下来,就是为了抢走我的田庄。我宁愿他从未出生。”
爱碧拉起伊本的手臂,想要吻他,但伊本拒绝了。爱碧说:“我会证明的,证明他没有要抢走你田庄的念头。那时,你会像他没出现前那么爱我吗?”
伊本苦笑了起来,说:“可惜你不是上帝。”说完就往屋子走去了。
第二天清晨,天刚刚破晓。爱碧流着眼泪,满脸痛苦地望着摇篮,凯勃特还在床上躺着,她不敢发出大一点的声音。接着爱碧跑到厨房,抱住伊本狂吻,她歇斯底里地告诉伊本,她已经证明了,证明了她对伊本的爱胜过一切。
伊本心灰意冷,决定离开这里,去加利福尼亚找他哥哥西蒙。但爱碧拦住他,说他已经没有离开的理由了,他们之间的阻碍已经清除了。
伊本疑惑地问她做了什么。
“我,我把他杀了。”爱碧说。
伊本有些震惊,说:“他应该由我来杀死的。”
但爱碧说:“不,不是他。是儿子。”爱碧哭了起来,“我用枕头压在儿子圆圆的小脸上,活活把他闷死的。”
伊本大叫了起来,跌在地上,声音颤抖地说:“你是疯子,是毒蛇,死后一定会下地狱。我,我要去找警长,把你们都抓起来。”伊本喘着气地在屋内转了一圈后,才找到门口,跑出去。
凯勃特从睡梦中醒来,看着摇篮上的婴儿,心情愉悦地走下楼去。他看到爱碧精神颓丧地坐着,早饭也没做,就让她最好躺一下,儿子还需要她。但爱碧说再也不需要了,他已经死了。凯勃特惊恐地跑上楼,然后又跑下来,扯住爱碧的肩膀摇晃,愤怒地问她为什么。
“别碰我。”爱碧将凯勃特推开说:“我杀死他的。他不是你儿子,是我和伊本的儿子。”
凯勃特踉跄地往后退,昏眩地望着爱碧,迟钝片刻后,脸色又像石头一样说:“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死了更好。”接着他也要去找警长,嘴里还念叨着说:“我从没有过像今天那么孤独过。”
伊本回来了,他跑回来的路上才意识到自己还爱着爱碧,想劝爱碧和他一起逃走,但爱碧拒绝了。两人拥抱了一会后,拉着手走出门外,警长已经到了门外。他们望着刚刚升起的太阳,照在大地上,两颗榆树也在晨光中泛着金边。
以上就是今天的故事内容。故事中凯勃特一家充满了强烈的、着魔似的贪婪。正是贪婪,使得他们一家人互相仇恨、互相倾轧,互相算计,彼此相残。
故事中的父亲凯勃特吝啬贪婪,对土地有着极端地占有欲。他冷血、无情地奴役自己的妻子和儿子,即使对新婚妻子爱碧,也只是将她当做生育工具,好让新诞生的儿子像他一样统治这个田庄。他生存的目的就是永恒地占有,所以他常常感到孤独,认为只有一头母牛才能理解他。
伊本对田庄的贪婪有别于他父亲的,他知道父亲将母亲的田庄骗到手,又将母亲活活奴役至死,这让有恋母情结的伊本,终生都活在对母亲的思念之中。田庄是她母亲的,占有田庄,不单单意味着夺回母亲的遗产,也意味着对他父亲的一种报复。就连与爱碧的那段不伦恋,一开始也是源于对他父亲的报复。
爱碧也是被欲望摧毁的人。她诱惑继子伊本,与他生下一个男婴,企图用这个男婴来获得田庄的所有权。只是她却在这个过程中爱上了伊本,而男婴的出现让她陷入两难之中:不将真相公开,她会失去伊本,将真相公开,她失去的可能不止田庄,还有生命。最终,为了爱情,她选择将自己的儿子闷死在摇篮里。
将人彻底摧毁的,往往是根植于人性深处无止境的贪婪和放荡,它们将扭曲人的心灵,将人异化成动物,而悲剧就在这个过程中出现了。
好啦,以上就是今天要和大家分享的内容,听完之后,您有什么想说的,欢迎留言评论。路上读书,您的音频图书馆,我是雪坤,我们下一期再会。
本书作者About the Author
尤金·奥尼尔(1888年10月16日—1953年11月27日),爱尔兰裔美国剧作家。他是现代美国戏剧的缔造者,在美国戏剧史上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美国戏剧评论界曾指出:“在奥尼尔之前,美国只有剧院;奥尼尔以后,美国才有了戏剧。”
他一生写下50多部剧本,所写题材新颖,涉及领域广泛。他的戏剧大胆地向自然界、现实社会和人的内心世界开拓,写下多不不朽的悲剧。其著作有《琼斯皇》、《毛猿》、《天边外》、《悲悼》等。一生共4次获普利策奖,1936年荣获诺贝尔文学奖。
特约撰稿人Special Contributor
陈川明,不自由撰稿人
关于本书 About the book
这个故事成就美国史上第一部伟大的悲剧。75岁的农庄主凯勃特是个贪婪、固执、无情的人。他娶过两任妻子,但都被他奴役之死,而且不爱现有的儿子。伊本是他的第二任老婆所生的儿子。伊本知道他的父亲夺走母亲的田庄,还逼死母亲,所以他非常痛恨自己的父亲,也想夺回母亲的田庄。但他的父亲又娶了一个年轻的女人爱碧回来,目的是再生一个继承人。工人出生的爱碧只是为了能有自己的房子才嫁给凯勃特。年轻的继母爱碧对伊本多次挑逗,意图接种生子,谋夺家产。伊本经受不住诱惑,与她发生了关系,还生下一个儿子。而爱碧也在这个过程中爱上了伊本。但两人的关系很快就遭到凯勃特的挑衅,而发生误会。最终爱碧为了证明自己的爱,而做出了一个残忍的选择……
本书金句 Key insights
咱们替他干活,出了力气,浪费了青春,这些都被犁进泥里——腐烂了——给他的庄稼当肥料!
如果我能够活下去,我就要活下去,无尽期地活下去!或者,要是我办得到,在我临死的时候,我会放一把火,看着它烧掉——这幢房子,这儿每一个麦穗,每一棵树,直到最后一根草!我会坐着,看着一切都随着我死去,没有人能占有曾经属于我的,我用血和汗从一无所有中开辟出来的东西!
我老了——像只熟透的果子快从树枝上掉下来了。
她从来没有了解过我,和她在一起我觉得比呆在地狱里还要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