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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失踪新郎现身公堂
- 上回说到,韩咏翰深夜被劫,白莲教死灰复燃。此事关乎江山社稷稳定,狄仁杰当机立断,主动出击,抓捕杏花案的主要嫌疑人刘飞波,以及跟他关系密切的万一帆,怎料刘飞波畏罪潜逃,不知所踪,万一帆暴毙狱中,死无对证。白莲教作乱一案,线索就这么断了。 反倒是刘月仙新婚惨案,倒是有了些许进展。狄仁杰刚收下的新随从陶干,在酒肆茶楼一通走访,发现一个形迹可疑的野和尚,顺藤摸瓜,居然找到了失踪数日的张虎彪,陶干把他和野和尚,一起带回县衙受审。 午时,汉源县衙门外人头攒动,人声鼎沸。狄仁杰一身官袍,端坐在公堂之上,衙役分立两边,威武神气,公堂中央跪着两名光头男子,二人年纪不同,神情迥异,那位后生目光呆滞,惊魂未定;年长那位一脸懊恼,摇头叹息。 狄仁杰一拍惊堂木,盯着那后生问:“堂下所跪之人,是否张文章之子——张虎彪?” 后生嗑了个响头,哆嗦着答道:“小人正是张虎彪。” 衙门外,议论纷纷:“张虎彪?前几天才大婚,洞房花烛夜当晚,新娘就死了,他也失踪了,怎么现在被剃成了光头?” 狄仁杰猛拍三下惊堂木,声如洪钟:“肃静!肃静!张虎彪!五天前是你大喜之日,可是新婚当晚新娘惨死,你却不见踪影,究竟发生何事?” 张虎彪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叹出,眼里含着泪水:“老爷,都怪小生时运不济,又处事不当,才会造成如此误会,而今只好将一切禀明,还请老爷听后能开恩宽宥。” 堂下鸦雀无声,众人都竖起了耳朵,张虎彪缓缓说道:“新婚之夜,洞房花烛,本是人生大喜时刻,岂料乐极生悲,我与娘子初历人事之后,娘子忽然血流不止,倾刻间不省人事,一动不动。我因自己鲁莽而害她丢了性命,心中愧疚无比,又想到无法再为张家续上香火,辜负了家父一直以来的疼爱关怀,更是无地自容。悲愤交加之际,我便逃离新房,准备找地方自寻短见。” 狄仁杰面带疑虑,问道:“本官曾听取令尊的证词并现场勘查,发现当时新房的门是从里面锁上的,窗户也装了铁栅栏,你如何逃出的新房?” “当时婚宴未散,到处都是宾客仆人,我不想被人发现。忽然想起几天前木匠毛源来我家修理屋顶时,留下两片天花板还没钉死,我是从那里逃走的。” 狄仁杰再问:“你逃走后,藏身何处,又为何削去了头发?” “我本想投湖自尽,就走到大湖边上,当时湖面烟雾缭绕,鬼影幢幢,我……我害怕极了,想起湖中的鬼怪传说,一时无法下定决心,就转头晃荡到佛寺山门前……” 张虎彪指着身旁的光头大汉,继续说,“就是他,趁我不注意,从背后将我打晕,等我醒来,发现已经被拖到一个岩洞里。他问我姓甚名谁,家住何处,我知道他想敲诈勒索,我死活不说,他便毒打我数回,还将我头发削去,命我为他做些拾柴火、煮米粥等活儿。小生不知前世作了何等坏事,今生竟连遭如此厄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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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绑匪和尚袒露真相
- 张虎彪供述完后,悲从中来,嚎啕大哭,哭得晕死了过去。狄仁杰命人将他带下去好生照顾,又把目光移向旁边这位光头大汉,严厉问道:“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这位光头大汉是个假僧人,平日里借和尚的身份作掩护,为非作歹。此时口中仍然骂骂咧咧。狄仁杰使了个眼色,班头一记长鞭甩在和尚的脸上,和尚勃然大怒,竟想起身还手,其他衙役见状一拥而上,一顿棍棒将他打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 狄仁杰说:“你跟大家讲讲,你是如何被带到公堂上的!” 和尚清了清嗓子,说道:“今天早上,我在赌馆玩耍,连连输钱,心情不爽快,抱怨说‘最近诸事不顺’,身旁一个瘦鸡猴对我有了兴致,问我遇到什么倒霉事。赌馆的人都认识他,叫他陶干,走江湖的,我心中烦闷,心想说出来也无妨,就把自己劫持了一个书生没有诈到钱,还有被本地混混毛禄坑骗的糟心事,一骨碌说出口。这个陶干说他有搞钱的门道,把我引到红鲤饭店。没想到,我在那撞见在县衙当差的官爷……” 和尚抬头看了看站在衙役排头的马荣,继续说道,“我才知道这个陶干是县衙的人,着了他的道,那位官爷身手了得,三下五除二就把我打趴了,还给我捆上铁链。我知道事情已经败露,只能带他们到岩洞找到张虎彪。之后,我们就被带到这公堂上了……” 狄仁杰厉声说道:“你拘禁毒打张虎彪,罪无可赦!现命你交待另一件事,你口中的混混‘毛禄’,是否就是木匠毛源的堂兄弟?你是怎样被他坑骗的?” 和尚眼珠往上一翻,努力回想片刻后说:“毛禄是汉源一带出了名的恶棍,也是毛源的堂兄弟!那天晚上大约一更时分,我晃荡到破庙后面,看见毛禄手里拿着一把斧头,在树底下刨坑,然后把斧头和一只木箱扔进坑里埋了。我看他形色慌张,就过去问他在干嘛,他忽悠我说破庙里能搞到钱。我赶紧跑去破庙,发现那里除了一口棺材,啥都没有!我还想找他算账,谁知他脚底抹油早就开溜了。后来,听说他拐了个漂亮娘们,跑到三橡岛去了。” 听到这里,狄仁杰神情凝重,捋了捋长须,好像突然想明白了什么。狄仁杰下令将和尚收押大牢,一拍惊堂木,宣布退堂,并召集几位亲信到二堂商讨案情。 “本县推测,毛源可能是被他堂兄毛禄所害。据张文章说,毛源去他家做木工,领完工钱就离开张家。毛源途径破庙,在那里遇见毛禄。毛禄见财起意,杀死了毛源……” 洪亮抢过话头说:“杀完人后,毛禄想找个地方藏匿尸体,刚好看见破庙里有一口棺材,他用毛源的木匠工具撬开棺盖,然后把毛源的尸体塞进棺材,又把刘月仙的尸身藏起来。只要找到毛禄,我们就知道刘月仙尸身的下落!” 狄仁杰摇了摇头,说:“如果真是这样,毛禄只要把毛源的尸体盖在刘月仙身上即可,为什么要将刘月仙的尸身挪走?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众人齐齐摇头,百思不得其解。狄仁杰得意地笑了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刘月仙并没有死!” 此言一出,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狄仁杰。洪亮颇为激动地说:“可是,大夫验过尸身,称她已经气绝身亡!” 狄仁杰气定神闲地解释道:“你们可曾记得仵作说过,据医书记载,新婚初合,有些女子会意外昏厥,死亡是极其少见的。刘月仙很可能是进入了假死状态!当毛禄撬开棺材盖之后,发现里面的人还活着。坊间传闻毛禄拐了一个漂亮姑娘去了三橡岛,这个女子应该就是刘月仙!” 众人恍然大悟,连连点头。狄仁杰立即抽出纸笔,迅速写了一封信,盖上官印,递给马荣和乔泰,说:“这是给你们通关的引介信,你们马上赶往三橡岛,解救刘月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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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勇闯江北营救新娘
- 三橡岛位于江北县界内,是一片隐秘的沼地,岛上到处皆是茂密的灌木丛。这里是水匪的天堂,他们熟练地在水路上进出岛屿,向过往的船只敲诈勒索钱财,并时常骚扰沿岸的村庄。三橡岛周围水域复杂,易守难攻,官府多次清剿皆以失败告终。 马荣和乔泰骑马来到河边后,故意将头发弄得散乱,用一根布条扎起,又脱掉马靴,换上了草鞋。乔泰一边卷起衣袖,一边笑着说:“兄弟,现在这模样,像极了你我当年出没绿林时的样子!” 马荣和乔泰打扮成歹人的模样,目的很明确,就是想深入敌巢,混进水匪内部。两人沿着河岸一路惹是生非,终于引来了官兵,马荣乔泰把赶来的官兵暴打了一顿,这下可麻烦了。 一个饭铺掌柜见此情形,对马荣乔泰说:“两位好汉,此地不宜久留!一会儿就会有大批官兵来捉拿你们。” 乔泰挠了挠头,一脸懊恼地说:“哎呀,咱哥俩这回是走投无路了,这山穷水尽的,让我们躲去哪儿啊!” 饭铺掌柜考虑了一会儿,低声说:“我可以派人带你们到三橡岛避风头。” 马荣乔泰四目相对,欣然答应。一个后生带他们悄悄钻过稻田,在泥泞的地里走了好长一段路,那后生指着河边一棵大树说:“那儿藏着一艘小船,二位顺流而下即可到达三橡岛,请留意河中的暗流和旋涡!” 马荣乔泰上船后,划动船桨驶入河中央,岸边的芦苇丛远远望去就像一道细线,不一会儿就全部消失不见了,河底冒出汹涌翻腾的黄褐色浊流。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终于到达了三橡岛。岛上的首领身披盔甲,手持武器,像个随时准备上前线的军官。马荣乔泰报上来由后,首领没好气地把他们扔到了俘虏营地里,恰恰是在那里,马荣乔泰见到了毛禄和刘月仙! 半夜,月明星稀,小岛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沉沉睡去,呼噜声此起彼伏。马荣悄悄爬到刘月仙身旁,摇醒她,低声说:“张夫人,我们是衙门里的官差,奉命来解救你。”刘月仙一脸狐疑,马荣连忙出示盖着官印的引介信,刘月仙这才信了。 天将破晓,他们把毛禄打晕,扛着毛禄,领着刘月仙悄悄穿过黑漆漆的树丛,来到河边。河边停靠着两艘大船,船上装着许多沉甸甸的大木箱,他们悄悄藏匿其中。天亮后,两艘船缓缓驶离三橡岛。 午时,狄仁杰正在二堂内休整片刻,大门忽然开启,只见马荣乔泰带着刘月仙进来。 马荣兴奋地说:“启禀老爷,毛禄已被关入大牢!这位便是张家新娘子。” 狄仁杰欣然笑道,示意三人坐下,说道:“办得漂亮!张夫人,你的新婚夜境遇本官已有所了解,请你讲讲醒来之后的事。” 刘月仙不禁两颊一红,稍作矜持后说道:“新婚之夜小女子突然晕倒,醒来时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口棺材里,我惊慌失措,不停地拍打呼救,都无人前来。过了很久,我听见外面有男子的声音,便用力拍打、大声呼救。一阵叮叮当当的敲打之后,棺盖被撬开了,是毛源和毛禄兄弟俩。毛源准备将我送回张家,毛禄却对我见色起意,心怀不轨。二人大吵起来,毛禄突然举起斧子,朝毛源头上砍去。我吓得昏倒过去,等我再次醒来,发现毛禄手中的斧头和工具箱已经不见了。第二天,他就将我带到了三橡岛。昨天夜里,多亏这两位官爷潜入三橡岛营救,我才得以逃离贼窝。” 狄仁杰安慰刘月仙几句,随后小心翼翼谈起刘家最近的变况:“令尊刘飞波忽然失踪,情况颇为可疑。你可知道是何原因?” 刘月仙面露忧色,惴惴不安地说:“家父生情高傲、刚愎自用,他和家母以及其他姨娘姬妾都过得不甚开心,他也从不与我谈论生意上的事情,但对我一直都很宠爱,有时让我觉得有点过分……” 狄仁杰叹了口气说:“近日来你历尽磨难,我立即命人将你送回张府,让你与夫君团聚。” 刘月仙连忙叩头谢恩。刘月仙出门后,马荣绘声绘色地讲述了一番两人深入敌后,绝地营救的精彩故事。 随后,乔泰将几枚印有白莲的银徽摆在桌面上,说道:“老爷!我们在两艘贼船的木箱里发现了大量盔甲和兵器,上面都印有白莲标记!我偷听守卫的讲话,他们正准备前往六江交战呢!” 狄仁杰扫了一眼桌上印着白莲的银徽,从座中一跃而起,团团疾走,并且恼怒地喃喃自语:“白莲教,终究还是来了……” 白莲教在汉源一带蠢蠢欲动,一场惊天阴谋正在紧锣密鼓地暗中进行,狄仁杰能否粉碎白莲教的行动,救汉源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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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作者About the Author
高罗佩,荷兰外交官,著名汉学家。高罗佩精通中、英、日、梵等十几国语言和文字,尤其痴迷中国文化,写得一手好书法,擅长吟诗作对,琴棋书画样样通晓,写过许多关于中国传统工艺玩物、历史习俗的文章。
特约撰稿人Special Contributor
多啦A队,正牌刑侦张Sir、贴牌文艺男青年
关于本书 About the book
公元666年,狄仁杰任汉源县令,在这个距离京师仅二百里的古老小城中,有一个神秘的大湖,湖中溺亡者众多且不见尸骨,有人看见死者的鬼魂在岸上游荡……狄仁杰在花船赴宴时,舞姬杏花遭遇杀害,抛尸湖中。杏花死前留下迷局一般的棋谱。当狄仁杰深入追查时,一对新婚夫妇离奇失踪,看似平静的汉源古城,正在酝酿一场惊天阴谋……
本节目以唐代宰相狄仁杰为主人公,描述狄仁杰在州县各地为官断案、伸张正义的传奇经历。狄仁杰断案如神,被西方读者称为古代中国的福尔摩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