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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战争给她带来了痛苦,而她用痛苦惩罚所有人
- 你好,这里是路上读书,我是雪坤,午夜十分,翻开一本好书,陪你度过这喧嚣时代的每一个夜晚。 今天要和大家分享的故事,来自英国作家毛姆的短篇小说《不可征服的》。征服,往往让人想到战争,而战争不仅仅意味着流血与伤亡,它更意味着对人性的扭曲和摧残。当残酷的战争扑向平民百姓时,承受更多痛苦的往往是女性和儿童。有人在痛苦中麻木,也有人在痛苦中咬紧牙关,怀着不被征服的信念苦苦硬撑着。只是当这种信念变成一种执念,并深陷其中时,人可能就被逼疯,进而丧失了人性。一起来听听这个故事,看看德国士兵与法国女教师在战争中会有哪些悲惨的遭遇? 德军已经进入法国了。士兵汉斯一大早就出来执行任务,在田野小路上,他骑了几个小时的摩托车,四肢酸痛,困顿得只想找个床睡一觉,见鬼的是,他居然还迷路了,没办法,只能继续往前开,好在太阳还没下山,前方出现了一个农场。汉斯决定上前问问路。 一个叫安妮特的女人开了门,说不知道去往苏瓦松的路。女人正要关上门,汉斯一把推门闯了进来。餐桌旁坐着一对老夫妇,一家三口刚吃过晚餐。从中午开始,汉斯就没喝过任何东西,桌子上的一瓶红酒让他喉咙冒火。他用带着浓厚德语口音的蹩脚法语问,能否给一杯酒喝。 老太太给他倒了一杯,汉斯喝了一口,又跟他们问路。老头回答后就静静地看着汉斯,不愿与他多交流。刚才开门的女子安妮特冷冷说道:“你是来问路的,现在已经告诉你了,把酒喝完,赶快离开。” 安妮特不算漂亮,面无血色,只有那双黝黑发亮的眼睛和挺直的鼻子,还算吸引人。她穿着朴素,浑身透露着与众不同的气质。这与她作为一名教师的身份相符。战争开始以来,汉斯经常听到士兵们谈论法国女孩,说她们唯利是图,又坚强不屈。 “你看起来倒不像是个农场主的女儿。” “那又怎样?” 汉斯态度依旧和气:“那你应该明白,是你们先宣战的。现在就让我们来指导你们如何把法国建成一个像样的国家。你们要学会听话,懂规矩。” 安妮特攥紧双拳,盯着汉斯,眼里喷发出仇恨的火焰。过了一会,她用德语喊了起来:“滚,现在就滚。”汉斯听到她说德语,有些意外,于是说只要吻他一下,他就离开。安妮特倒退了几步,高声喊他爸爸,汉斯抓住她的手腕。 老汉飞奔过来,朝着汉斯扑去。汉斯松开安妮特,用尽全身力气,一拳把老汉打倒在地。安妮特打了他一个耳光。汉斯一脸严肃,低声笑了笑:“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旁边那老太太冲上来,抓住汉斯的衣服,拼命拉扯。汉斯一只手把安妮特拽到怀里,另一只手使劲一推,那位母亲踉跄地退到墙边。 安妮特被拖进房间,不停地尖叫,汉斯用手捂住她的嘴。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等汉斯出来时,他手里拿着枪,脸上五个深深的指甲划痕清晰可见。倒在地上的老汉满脸血迹,不停地呻吟着,躲在墙角的老太太惊恐地看着汉斯。 “老太婆,没什么可哭的,这是迟早的事。”汉斯掏出钱包,“这是一百法郎,给女教师买件新衣服,就这么多了。”他把钱放到桌子上,戴上头盔就离开了。老太太走进房间,见女儿一动不动地躺在矮沙发上,失声痛哭。 很快,德军就占领了巴黎。停战协议签署后,汉斯在巴黎待了一个月,给家人寄去了明信片和礼物。接着汉斯被派到苏瓦松的驻军部队。时隔三个月,他又回来了。他想起了那个女教师安妮特。趁着一天没有任务,他买了一双丝袜,打算送给安妮特。毕竟有个法国情人也是不错的。 不到半个小时他就到了农场门口,一条不知品种的狗冲他大叫。汉斯没有敲门,直接走了进去。屋内只有安妮特坐在桌旁削土豆,那对老夫妇并不在家。安妮特一眼就认出了汉斯,她紧紧地攥着手里的刀,后退到墙角。汉斯拿出了那双丝袜,想要送给她,但安妮特直接叫了出来: “滚出去!” “你没必要这样怕我吧。战争胜利了,我又喝了点酒,昏过头了,才伤害你的。” “我怎么会怕你。”安妮特表情严肃,怒气冲天。 在汉斯看来,安妮特看起来像个城里人。如果这样的女生能和他亲近,她们应该很开心。想到这,汉斯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他说饿了,想要吃奶酪和葡萄酒。安妮特冷冷地笑了:“我们的奶酪,养的牛、猪和鸡都被你们德国人抢走了。” 汉斯心平气和说:“小姐,你听好了,我不是坏人。下次过来,我会带奶酪过来的,没准还有火腿。”但安妮特说她不会接受汉斯的任何食物,还说那些食物本来就属于她的。汉斯笑着说了一声再见就离开了。 十天后,汉斯带着奶酪、猪肉和两罐沙丁鱼罐头过来了。这次那对老夫妇在家,老太太继续做饭,老汉满脸怒气。汉斯自己高兴地揭开包裹,老太太贪婪地看着食物,老汉依旧绷着脸。汉斯笑着说上次是误会,这时安妮特进来了,她收起桌上的所有的食物,一下子扔到汉斯身上,让他滚出去。 “安妮特,你疯了吗?”老太太尖叫着捡起地上的食物。汉斯蓝色的眼睛里露出讥讽的笑容。老太太紧紧地抱着那块肉,安妮特的眼泪扑簌簌地流了下来。汉斯点了一支香烟,然后把一包香烟递给了老汉。老汉犹豫片刻,还是抽出一支,又把剩下的香烟递给了汉斯。 “留着吧,我能搞到很多。” 安妮特质问汉斯,为什么还要来打扰他们。汉斯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仇恨比友情来得浓厚,他其实也不喜欢安妮特,但安妮特的影子一直留在他脑海里,就跟她的仇恨一样无时无刻地折磨着汉斯。如果安妮特能够成为他的情人,那还是不错的。但他没有回答就离开了。 再后来,只要有机会,汉斯都会带着各种食物,骑着摩托车过来。他知道这些食物并不能让他们友好相处,但很明显,那对老夫妇已经开始与他和解了。虽然态度还是冷淡,生硬,但是起码礼节上过得去。只是他与安妮特的关系没有任何进展,带来的食物,安妮特一口也不吃。 一天,汉斯过来时,安妮特一个人在家。他想要和安妮特谈谈。汉斯问她为什么不能像她父母一样识时务点。安妮特拉紧衣服,把身体展示给汉斯看。汉斯看着那微微隆起的肚子,产生了前所未有的震撼,周身血液拼命地往上涌。他高兴得叫起来,想要拥抱安妮特。但安妮特跌坐在沙发上,悲痛大哭:“别碰我。滚开,滚开,你给我的伤害还不够吗?” 那天夜里,汉斯辗转反侧,无法入睡,他满脑子都是安妮特的眼泪和她微微隆起的肚子。几个小时后,昏昏欲睡中,一个念头蹦出,让他猛然惊醒。这个猝不及防的想法就像炮火一样轰击着他的心灵:他爱上了安妮特。 安妮特身上没有吸引他的地方,但此刻他却想着安妮特,想抱抱她,亲吻她,吻掉她脸上的泪水,看看她恬静如水的眼睛。 接下来的三天,他因为任务不能去农场。三天的日日夜夜,他都在疯狂的思念中度过,汉斯迫不及待地想和安妮特的母亲交流。终于,当他再次去农场时,在路上就遇到了安妮特的母亲。 汉斯说他已经知道安妮特怀孕了,还有些责怪地说干嘛不早点告诉他。安妮特的母亲这时才说: “那一晚,对我们家来说,真的太可怕了。安妮特发高烧,躺在床上,不停地叫喊着。村里的医生都应征到军队去了,镇子上的医生又不能过来,安妮特只能自己挺着。等高烧退去,她身体虚弱,脸色苍白,站都站不稳。这件事对她的打击太大了。一个月过去了,她的身体有些不适,连月经也停止了,在担惊受怕中又过了一个月,这时我才问她是不是怀孕了。这可把她吓坏了,一直在哭,等到第三个月,我们才确定她怀孕了。 我们还到镇子上去找医生,想碰碰运气。但遇到的两个医生都是天主教的,他们说这种事只能自己去忍受,有一个医生直接骂我们是畜生。就这样,我们只能看着安妮特的肚子一天天地大起来。” 汉斯有些愧疚,但也很兴奋。第二天,他再次来到农场,这次他不是骑摩托车,而是雇了一辆脚踏车,载着一大堆的货物过来,里面还有一瓶香槟。安妮特正在补袜子,汉斯把针线拿给她说给宝宝做衣服用的。 “我不需要。”安妮特很坚决,但她的母亲却说这正是他们需要的东西。老太太拿了针线后说:“这里还有一瓶香槟啊。”安妮特没有抬头,继续补袜子。汉斯有些犹豫地说,他对过去发生的事感到抱歉,希望安妮特能够原谅他。他此前没有意识到自己爱上了安妮特,直到她怀孕了,他才意识到这一点。他还说在战争彻底结束后,他会离开军队,娶安妮特。 “这瓶香槟,我希望能够用它来庆祝我们的订婚。” 安妮特突然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最后变成哭声:“这位绅士真的是世界上最智慧的人,让一个被征服的国家的女人未婚先孕,这真是谋取幸福的办法。” 这时,一直未发声的老汉说话了,他反对这门婚事。他明白战争的残酷,也知道汉斯的善意之举,但安妮特不能离开农场,离开他们。汉斯说他和安妮特结婚后,会留在这里,把这个农场经营好的。 老汉和妻子对视一眼后,安妮特就知道他们动摇了,这个农场最终还是需要一个健壮的年轻人来继续经营。但安妮特两眼冒火,盯着汉斯说:“我是不会跟你结婚的。我已经跟我同事订婚了。”但她那可怜的同事,已经被关在德国的大牢里好几个月了。 汉斯没有气馁,他知道安妮特的父母站在他这一边,而且当孩子出生时,安妮特也许就会转变想法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安妮特的肚子一点点隆起,老两口对汉斯日益亲切,还给他取了一个法国名字。汉斯也写信跟家人说他即将娶一个法国妻子,并将在法国定居。 这一天,他再次来到农场,带来一个可怕的消息:集中营发生了暴乱,安妮特的未婚夫在暴乱中死去了。安妮特听说后,没有哭,只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她母亲想去安慰,安妮特突然大发雷霆。 十天后,吃完晚饭,老俩口开始轮番劝说,劝安妮特忘记仇恨,既然未婚夫已经死了,汉斯爱她,她就应该嫁给汉斯。安妮特和父母大吵了起来,她说:“我不是神父,不会宽恕所有的悲惨伤害。” 第二天,汉斯来了。他向安妮特道歉,请求她的原谅,希望她忘记过去,给孩子一个父亲。安妮特听了后,冷笑着说:“如果你不像其他德国人那么愚蠢的话,你就应该知道,这个孩子将会是我一生的耻辱。” “不,不会的。我爱你,也爱我们的孩子。我会教他骑车,教他射击,教他钓鱼,把一切都教给他……我会成为世界上最让人骄傲的父亲,而你会成为世界上最温柔的母亲。” 安妮特的脸红了起来,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过了一会,安妮特说他们是敌人,不会是朋友,更不会是夫妻。汉斯沉默了一会,离开了。看着汉斯的背影,安妮特第一次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柔情。但这柔情只持续了片刻,因为她看到汉斯对着一直朝他嗷嗷叫的狗踢了一脚。 之后的三个月,汉斯忙着部队上的任务,没有再去农场。当他再次到农场时,已经是冬天了,大雪纷飞,田野上一片死气沉沉。 刚到农场,汉斯就听老太太说孩子早上出生了,是个男孩。汉斯激动得抱住老太太,不停地亲吻她的脸颊,坐在一旁的老汉也是满脸笑容。老太太继续说:“那孩子长得一头金发,一双蓝色的眼睛,可爱极了。”汉斯高兴得往楼梯望去,急着想要见孩子,但老太太说安妮特不愿意见他,她试着上去把孩子抱下来。 不一会儿,老太太上急冲冲从楼梯下来了,安妮特和孩子都不在房里。三人慌乱地满屋子找安妮特,但都没见到她的身影,他们的呼喊声也是空空地游荡着,没有回应。汉斯焦虑又恐惧,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他不知道安妮特去了哪里。 这时,后门开了,一股冷空气涌了进来。安妮特走了进来,她身穿睡衣,外面套着一件粉色人造丝浴衣,上面印有浅蓝色花的图案。她浑身都湿透了,面无血色,头发凌乱,一缕缕打湿的头发,低垂地散落在双肩。 “安妮特,你去哪了,孩子呢?”老太太焦急地问道。 安妮特看着汉斯说:“你来得正是时候。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再晚一点,我怕我都没勇气这样做了。” 汉斯满脸恐惧地看着安妮特。老太太又问了她做了什么。 “我把孩子带到河边,把他浸在水中,直到他没有呼吸。” 汉斯悲痛地大喊一声,哭着飞奔出去。安妮特瘫坐在地上,双手抱头,放声痛哭。 以上就是故事的内容。我们常说战争是最容易扭曲人性的。因为在战争这种极端的情况下,理性已经缺失了,血腥暴力将冲昏头脑,支配人的行为。正如文中汉斯一开始的行为那样。我们痛恨、斥责这种行为。但汉斯后来的举动,尽管一开始带着不算友好的目,但我们依旧能理解和欣慰。 安妮特是个可怜的女人,我们同情她的遭遇,对她的勇气和不被征服的信念所感动,但当她亲手将刚刚出生的儿子溺水在河中时,一切感动都消失了。 善与恶并非泾渭分明,截然对立,与恶龙缠斗过久,自身亦成为恶龙;凝视深渊过久,深渊将回以凝视。 好啦,以上就是今天要和大家分享的内容,听完之后,您有什么想说的,欢迎留言评论。路上读书,您的音频图书馆,我是雪坤,我们下一期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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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作者About the Author
威廉·萨默塞特·毛姆,英国著名小说家,剧作家,散文家,被公认为20世纪在全世界范围内流行最广、最受欢迎的英国作家之一,被誉为“最会讲故事的作家”。毛姆作品常以冷静、客观乃至挑剔的态度审视人生,基调超然,带讽刺和怜悯意味。其著作有戏剧《圈子》,长篇小说《人生的枷锁》、《月亮和六便士》,短篇小说集《叶的震颤》、《卡苏里那树》、《阿金》等。
特约撰稿人Special Contributor
陈川明,不自由撰稿人
关于本书 About the book
这是一个震撼人心的故事。二战期间,德军占领了法国,德国士兵汉斯在一次任务中,来到一家法国农场,在战争胜利的喜悦,和酒后昏沉的头脑中,汉斯将农场一家暴打一顿后,把农场主的女儿拖进房间。一场暴力行为原以为过去了,不料几个月后,汉斯又来到这个农场,几次相处后,汉斯希望能够得到农场一家的原谅,他也在逐渐的相处中爱上了农场主的女儿。而此时农场主的女儿也怀孕了,其他人也在相处中逐渐地和解了,只有农场主的女儿依旧不屈服。就在大家都沉醉在婴儿诞生的喜悦时刻,农场主的女儿一个举动,将所有人的美好幻想彻底破灭。
本书金句 Key insights
他的美在于智慧,是智慧使他的表情闪烁着光芒;他唯一过人之处就是伟大的灵魂,他不野蛮,起码是文明人,他有一千年的文明做后盾。我爱他,全身心地爱着他。
您真应该去做一名神父!对于这么惨痛的伤害,竟然以一个基督徒的姿态宽恕了他。
无耻!真令人绝望,他们用坦克和飞机打败了我们的军队,如今通过控制食品,使我们饥饿难耐而失去了防范能力,进而又摧毁了我们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