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整个英格兰境内,再也找不到比呼啸山庄,更荒凉、更与世隔绝的地方了。
这座山庄位于约克郡一座高耸的荒原,因为常年受到烈风侵袭,山庄里枞树又矮又小,一排排荆棘也都向着一个方向伸展枝条,仿佛在向太阳乞讨温暖。
一八零一年,洛克乌德先生第一次来到这里,就领教了此处狂暴的天气。
那天,正是冷空气当头的时候,刮着凛冽的北风,满天都是阴惨惨的大雾,地上还结了一层坚硬的黑冰。洛克乌德先生想租下附近的画眉山庄,便专程去拜访房东希刺克厉夫先生。而希刺克厉夫,正住在呼啸山庄。
第一次见到希刺克厉夫的时候,洛克乌德就觉得这个人十分古怪。他外貌像个吉普赛人,黑发黑眼,带着恶狠狠的目光,身材挺拔漂亮,但是他的穿着风度又像个绅士,准确地说,像个乡绅。他的生活方式与他本人也形成了古怪的对比,他家的起居间更像是一个北方农民的住宅,厨房撤到了角落里,壁炉没有烘烤或烧煮的痕迹,只是挂着杂七杂八难看的枪,三个俗气的茶叶罐并排摆放着,橱柜下面躺着一只巨大的猪肝色的母猎狗,一群唧唧叫的小狗围着它。
洛克乌德先生还注意到,这个希刺克厉夫总是透着些郁郁不乐的神色,双眉紧锁,一副傲慢无礼的态度,似乎并不欢迎他的新租客。洛克乌德向他伸出手来,他居然冷冷地把手背在身后藏了起来。当然,洛克乌德最终还是顺利租到了画眉山庄,只是没想到,在第二天再次拜访这位古怪的房东时,发生了很不愉快的事。
这天,洛克乌德冒着大雪走到呼啸山庄门前,没想到大门锁了起来,怎么推也推不开。荒凉的山顶上,冷风吹得人四肢发抖。洛克乌德用拳头拼命去砸呼啸山庄的大门,只有仆人约瑟夫苦着脸从屋舍里探出脑袋,看了他一眼。
洛克乌德(彦磊):
开门,开门!让我进去!有这么大白天让人吃闭门羹的吗?希刺克厉夫,就凭你对人这么怠慢,活该一辈子在这倒霉地方离群索居!我才不管呢——开门!我要进去!
约瑟夫(良辰):
你这是干嘛呢?主人在牛栏里。你要是想找他,就从这条路绕过去。
洛克乌德(彦磊):
见鬼了!屋里就没人给我开个门吗?
约瑟夫(良辰):
现在屋里只有太太。你就是叫到半夜,也没人让你进来!
洛克乌德(彦磊):
为什么?就不能跟你家太太说一声吗,呃?
约瑟夫(良辰):
别问我,我才不管这些闲事呢!
旁白(刘红玉):
此时,一个叫做哈里顿的年轻人从后院走了出来,他没穿外衣,扛着一把锄头,粗声粗气地招呼洛克乌德跟他进门。
这是一间燃着熊熊炉火的大屋子,火光使屋子放着光彩。哈里顿站到炉火前面,披上了一件破旧的上衣。他用眼角瞅着洛克乌德,好像他们是仇人似的。洛克乌德猜不透他的身份,他衣着随便,面容粗糙,言谈举止显得没有教养,可是态度一点也不殷勤,甚至有点傲慢,并不像是仆人。
另外,洛克乌德注意到餐桌旁有一位俏丽的女士正准备泡茶,她有着一张绝妙的小脸蛋,淡黄色的卷发垂下,落在脖颈上,然而她比希刺克厉夫更为冷淡,特别是眼神,介于轻蔑与近乎绝望之间。她恹恹地看了洛克乌德一眼。
凯蒂(浅唱):
这样的天气,你本来就不该出门。有人请你来吗?
洛克乌德(彦磊):
呃,没有。不过,我很想喝一杯热茶……
啊,希刺克厉夫先生来了。您瞧,希刺克厉夫先生,我跟您说好今天上门拜访,可不是来了!
希刺克厉夫(良辰):
你不要命了吗?难道你不知道,在这种鬼天气出来乱走,可能会迷路,还有可能直接掉进沼泽地?就算是熟悉这片荒野的人,保不了也会在雪夜里迷路。这种天气,恐怕你今晚是回不去了。
洛克乌德(彦磊):
呃,或许可以找一位您的仆人给我带路吧?我让他在画眉田庄住一晚,行吗?
希刺克厉夫(良辰):
不行。
洛克乌德(彦磊):
啊呀,那看来我只能自己找路回去了。
希刺克厉夫(良辰):
茶泡好了没有?没看见这儿有客人吗?端过来。
旁白(刘红玉):
大家都沉默了。除了洛克乌德,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恼怒的神色,洛克乌德寻思着,如果尴尬是由他而起,那么,他得说些什么驱散这块厚重的乌云。
洛克乌德(彦磊):
哎呀,这下暖和多了。我敢说,希刺克厉夫先生,虽然您过着一种完全与世隔绝的生活,可是好歹有这么一家子人围着您,还有一位这么可爱的夫人……
希刺克厉夫(良辰):
可爱的夫人?在哪里?
洛克乌德(彦磊):
我是说希刺克厉夫夫人,您的太太呀。
希刺克厉夫(良辰):
我太太?不,给你泡茶的这位凯蒂小姐,也就是你口中的希刺克厉夫夫人,是我的儿媳。
洛克乌德(彦磊):
哦,那刚才带我进门的,一定是希刺克厉夫少爷了?
希刺克厉夫(良辰):
他?他怎么可能是我儿子?我儿子已经死了。
洛克乌德(彦磊):
那这位是?
哈里顿(鲁阳):
我的名字是哈里顿·恩萧,不是希刺克厉夫!我劝你放尊重一点!
旁白(刘红玉):
洛克乌德吃了一瘪,只觉得莫名其妙。他想尽快离开,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从希刺克厉夫,希刺克厉夫的儿媳凯蒂,仆人约瑟夫,再到这位身份不明的哈里顿·恩萧,这屋子里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护送他回去。
茶炉边的气氛愈发尴尬了,也没人再说一句客套话,洛克乌德走到窗前,窗外的景色也十分悲惨,黑夜提前降临,天空与群山笼罩在令人窒息的旋风与大雪中。洛克乌德绝望地想,只能在这里暂住一晚了。
很快,希刺克厉夫叫来管家婆,打发她带洛克乌德去客房里休息。于是,洛克乌德怀着又惊又恐的心情,跟着管家婆手中那影影幢幢的烛火走上楼,一直走到一间上锁的房间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