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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试听 1.正始之音——黑暗时代里的竹林七贤

  • 今天继续和大家分享《叶嘉莹说汉魏六朝诗》这本书。
    
    在上一讲当中，我们以曹操、曹丕和曹植父子三人为例，讲解了建安时代诗歌的精神气质。建安诗歌之后，中国诗歌进入到了“正始时代”。“正始”，是曹魏第三位皇帝曹芳的年号，正始时代的诗歌，笼统地来说，指的就是曹芳在位期间诗人们创作的诗歌作品。
    
    曹芳是魏明帝曹叡的养子，魏明帝曹叡在世时颇有作为，但在去世前将曹芳托孤给司马懿，埋下了后来司马家族篡夺曹魏政权的伏笔。随着司马懿发动高平陵之变杀了曹爽，司马师废曹芳立曹髦，司马昭又杀曹髦立曹奂，再到司马炎废曹奂自立为帝，曹操戎马一生打下的江山，最后落到了司马氏家族手里。
    
    曹氏篡汉和司马氏篡魏，这两个家族虽然先后得到了政权，但都没能真正地平定天下人心，因为他们取得政权的方式并不符合正统的观念，尤其是司马家族。他们一边用暴力、阴谋等政治高压手段谋夺政权，一边为了笼络人心，倡导以孝治天下，这就让他们所宣扬的道德名教看起来虚伪至极，令人憎恶。
    
    我们今天要讲的正始诗歌，就产生于这样一个充满权谋和杀戮的时代。明明是弑君篡位司空见惯的乱世，篡位者却要学习曾经辉煌的汉朝，以名教治理天下。一些读书人呢，虽然不相信这一套，却由于种种原因倒向了当权者，假道德之名，以掩饰统治者获取权力的不正当性。与此同时，另外还有一些文人志士，面对黑暗的政治现实，他们敢于否定名教，反对虚伪的道德，他们以酒为友、以琴为伴、啸聚山林、谈玄吟诗作文以抒怀。后世之人对他们身上的这种放浪形骸的生命形态羡慕不已，称之为：魏晋风度。
    
    魏晋风度和正始诗歌的代表人物，是活跃在当时河南山阳县一带的七位名士，因为经常聚集在当地的竹林之下，结伴而游，被世人称作“竹林七贤”，他们是：山涛、刘伶、阮咸、向秀、王戎、阮籍和嵇康。
    
    这七个人的共同点是喜好谈论老庄玄学，蔑视世俗道德礼教，行为放荡不羁。但是，在当时高压的政治环境下，在真正需要面对个人的前途和生死抉择之际，竹林七贤内部出现了分歧，他们各自采取了不同的态度和反应。
    
    七贤之中，嵇康反对司马家族最为激烈。嵇康是曹操的孙女婿，他反对司马家族篡权，当时，同属竹林七贤之一的好友山涛，推荐他接替自己的官职，嵇康愤而写下了一篇《与山巨源绝交书》，向全天下宣誓与司马家族决裂，此事最后惹怒了司马昭，嵇康被下令处死。相传，嵇康在被杀头之前，要求再弹一遍琴曲《广陵散》，演奏完毕，他无限惋惜地叹息道：“《广陵散》于今绝矣！”。
    
    嵇康之死成为了当时士人心态的分水岭。山涛和王戎主动选择依附司马家族，获得了高官厚禄；向秀跟嵇康一样无意做官，但看到嵇康的悲惨下场，也背叛了内心，向司马氏投诚。另外两位，刘伶跟阮咸，二人既不愿意学习山涛、王戎追名逐利，又不愿落得和嵇康一样的下场，于是一个整天酗酒，一个在生活中处处违背礼法，以逃避司马家族的迫害。
    
    七人当中，阮籍的内心最为复杂和矛盾，他一方面反对司马氏篡权，另一方面又害怕招致杀身之祸。这种复杂和矛盾的心理反映在他的诗歌创作当中，形成了一种十分隐晦的诗歌表达和语言风格。
    
    好了，讲到这里我们已经大致熟悉了正始时代的诗歌所处的历史背景，对这一时期代表性的诗人们各自不同的性情也有了一些了解。他们当中最为突出的就是阮籍和嵇康。我们接下来就以阮籍和嵇康的诗为例，领略一番正始诗歌的内容和特点。

• 2.阮籍《咏怀诗》之一：“夜中不能寐”
• 3.阮籍《咏怀诗》之二：“徘徊蓬池上”
• 4.嵇康诗歌的两大成就——气势与风神

本书作者About the Author

叶嘉莹，号迦陵，中国古典文学研究专家，加拿大皇家学会院士，英属哥伦比亚大学终身教授。叶先生曾在台湾及海外任教多年，后回到大陆培养古诗词领域桃李无数，她对诗词有着强烈的敏感和悟性，尤其对辛弃疾与王国维有着深入独到的见解。

特约撰稿人Special Contributor

Kawai，中国思想史博士。

关于本书 About the book

在中国古代诗歌历史上，除了《诗经》、《楚辞》和唐诗宋词之外，汉魏六朝时期的诗歌也是一座巨大的宝库。

这个时期的诗歌的形式与风格经历了一连串的变迁，诞生了许多极具个性的诗人，比如曹操、曹丕和曹植三父子，以阮籍和嵇康为代表的竹林七贤，以及田园诗人陶渊明等等。这些诗人和他们的诗歌作品，不仅承接了先秦以来的诗歌传统，启发了后来的唐诗和宋词，而且开创了一个独属于他们的诗歌时代。

在本书中，叶嘉莹先生从诗歌中兴发感动的原理、诗体演变、时代特征以及诗人独特的个性、气质和理想等方面，具体而微地描绘了汉魏六朝时期那个缤纷异彩的诗歌世界。

本书金句 Key insights

要知道一个人对自己的才能是很珍惜的，不甘放弃的，天下除非不生才，如果天生下一个绝世之才，这个人就一定会珍视自己的才能如生命的！

阮籍虽然表面上不守礼法，但却言论谨慎，在那个品评人物、崇尚清谈的社会风气里，他竟然能够做到“口不臧否人物”。

阮籍的作品都是产生在当时司马家族要谋篡曹魏政权的历史背景下，所以想要读懂它，至少会有三重困难：第一是诗歌外表文字典故上的障碍；第二是表意之外所具有的托喻上的困难；第三是在讲它这些托喻时所涉及的暗指当时时代社会背景上的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