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 Table of contents

• 试听 1.逃离柏林，躲到小村庄里去写博士论文

  • 上一讲我们说到了，因为战争，正在准备博士论文的叔本华匆匆逃离了柏林，理由是他“极端害怕自己会被强征入伍”。其实说白了，就是怕死。对叔本华来说，这段经历可能大不光彩，因为在那个特殊时期，很多大学教授和学生都加入了针对拿破仑的爱国行动，拿起武器抗争，包括叔本华的哲学老师费希特。
    
    1813年，柏林保卫战爆发，柏林城内挤满了伤员，瘟疫流行，费希特的夫人在照看伤兵时感染伤寒，然后又传染给了费希特。没过多久，费希特和他夫人就去世了。和他的老师费希特比起来，叔本华似乎显得毫无担当。但是，咱们也不要这么早就下判断。毕竟，假如叔本华那个时候也死在柏林，那我们现在就没有办法读到他这些天才的哲学著作了，对不对？
    
    嘲笑叔本华的逃跑是容易的，但是呢，找到他逃跑的真正原因对我们来说或许更有意义。
    
    从小就缺乏安全感，将自己看做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人的叔本华，一直把超然物外，以一种旁观的、审视的态度看待世界作为他的人生信条。在叔本华看来，只有站在一个完全客观的立场上，他才能够尽可能正确地领悟他所遭遇的一切事情。大概是隐隐预见到他自己是为哲学而生的，还有更大的使命要完成，不能够就这么白白地丢了性命，所以他逃离了可能会发生战争的柏林。
    
    逃离柏林的另一个重要原因在于，在柏林学习期间，通过认真钻研柏拉图和康德等人的著作，加上自己的独立思考，叔本华已经迈入了哲学的大门，逐渐在脑海中形成了自己的哲学思想，开始构思自己的博士论文，他担心战争会影响他的博士论文的写作和发表。
    
    不管怎么说，叔本华现在是从柏林逃走了。他逃到哪里去了呢？逃到了魏玛，他的母亲约翰娜现在住在那里。但是，等到了魏玛，叔本华却发现家里多了一个男人，这个人居然和母亲约翰娜住在一起，在家中俨然一副男主人的样子，不仅对仆人指手画脚，还陪同约翰娜参加各类社交活动。
    
    这事儿搁谁身上大概都不大能够接受，更何况叔本华天性敏感，之前又已经和母亲约翰娜有了一些嫌隙。这不，回到家看到一个陌生男人和自己母亲住在一起，场面很尴尬，叔本华很受伤。
    
    本打算在魏玛继续鼓捣博士论文的，碰到这档子事，还怎么思考和写作呢？伤心之余，叔本华选择再次逃离，前往一个小村庄开始写作他的博士论文。
    
    叔本华这么看重他的博士论文，那他在这篇论文里到底探讨了什么问题，写了啥呢？他给自己论文定的题目叫《论充足理由律的四重根》。我估计不少朋友都是一脸懵：充足理由律是个什么玩意儿，四重根又是什么鬼啊？
    
    简单来讲，充足理由律说的是，“任何事物都有其为什么存在而不是不存在的理由”，任何一个事物都是可以被解释的；四重根指的则是充足理由律的四种不同的表现形式，它们分别是因果律、逻辑推论、数学证明和行为动机。这里面涉及比较复杂艰深的理论，我们就不展开说了。
    
    但有一点还是要提一下的，那就是行为动机。一般来说，讲到行为动机，我们都知道它和我们人的意志有关，你做一个事情，是有你的意志在里面进行推动的。这个意志就是叔本华后来在他的《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这部哲学巨著中探讨的主要问题。只不过，在博士论文阶段，对叔本华来说，意志基本上还只是局限在人的身上，到了后来，叔本华将意志从人身上扩展到了所有的事物，整个世界都是意志的产物。怎么理解这一点呢？咱们后面再说。
    
    回到博士论文上来。前面提到过，叔本华在当时是出了名的喜欢指责和谩骂他人，但在准备博士论文时，却采用了一种谦卑、正式和中规中矩的态度来写作，并且还小心翼翼地委托别人帮他检查论文中是不是有什么不恰当的言论。这哪里还是之前那个自信满满，动不动就痛骂别人观点的叔本华啊。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叔本华还是那个叔本华，只是对他来说，当务之急是顺利、稳妥地拿到博士学位。要是再像之前那样在写作中处处批评和谩骂别人，随着性子评论，可能会引起审阅人的嫌弃和不适。叔本华深知这一点，只不过，他在日常生活中是根本不会考虑他人的感受的，只有在和自己利益相关的时候会注意遵守这样一些人和人交往的规范。简而言之，他在乎的，只有真理和他自己。
    
    就这样，我们这位年轻的哲学家在远离战火和家庭纠纷的安静的小村庄里度过了1813年的大部分时光，顺利写完了自己的博士论文。但是呢，出于对战争影响的考虑，叔本华没有将博士论文寄往他之前就读的柏林大学，而是寄给了耶拿大学，并附带着给了耶拿大学哲学系主任十个金币作为毕业费，再加上自己母亲当时的名气，叔本华很快就在耶拿大学拿到了博士学位，完成了自己的学习生涯。
    
    叔本华的哲学学徒时代到此就结束了。但是，和我们现在不一样，在德国，完成博士论文还只是意味着踏出了学术上的第一步，对于成为一个哲学家来说，单单一本博士论文远远不够。那么，叔本华是如何一步一步成为一名真正的哲学家的呢？写完博士论文之后，叔本华的人生又会遭遇什么样的重大事情呢？咱们接着往下听。

• 2.回到魏玛，与约翰娜断绝母子关系
• 3.同歌德相识，钻研色彩理论和古印度哲学
• 4.移居德累斯顿，收获一生中最重要的思想结晶
• 5.从意大利返回德国，处理家庭财政危机

本书作者About the Author

戴维·E.卡特莱特，哲学及宗教研究教授，就职于美国威斯康星大学白水分校，著有《叔本华哲学史词典》，并参与翻译了剑桥版《叔本华文集》。

特约撰稿人Special Contributor

侯春晓，复旦大学哲学系硕士研究生。

关于本书 About the book

叔本华自认为是“无家可归之人”，他出生于但泽（今属波兰）一个富有的商人家庭，曾在汉堡、柏林、德累斯顿、法兰克福等多个地方生活过。他名声不佳，脾气暴躁，独来独往，然而又真诚善良，充满对人类的使命感。作为一位哲学家，叔本华除了探讨形而上学、认识论、美学等传统研究领域外，还关注人类的普遍经验和境况。那么，这位哲学家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他又有着怎样的生命历程呢？

在本书中，作者从叔本华破碎的家庭生活、与费希特和歌德的交往、对康德哲学的态度、同谢林以及黑格尔的交锋等方面，全面而详细地为我们描绘了这位哲学家的一生，并就其哲学思想给出了一个概略的描述。

本书金句 Key insights

哲学上的惊异并非产生于单纯地面对某个未知世界之时，而是产生自一种对于存在的虚幻及短暂本质深刻的存在认识。

哲学提供的是果壳，而音乐提供的则是果肉。

我们可能会因为往事而心神不宁，并因为对已有过的事物感到悲伤、懊恼及遗憾而痛苦不已。我们会由于为焦虑、将来挂怀而感到痛苦。不同于动物的是，我们知道死亡存在于未来。

对于哲学家而言，存在本身变成了一个“永困人心的谜团”。

叔本华关于意志的形而上学，奠定了他的悲观主义的基础，回答了推动哲学上惊异的问题中的一个，受苦与死亡是世界无处不在的特征，因为世界即是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