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 Table of contents

• 试听 1.革新法语语言，摒弃旧文学

  • 今天给大家带来的，依旧是法国象征主义诗人兰波的作品。
       
    上一期节目，我们了解了兰波由一个偏远小城的少年成长为举世瞩目的诗人的经历，并通过兰波的诗歌和他独特的生活经验，体会到了他强烈的反叛精神。这种反叛精神，在兰波的诗歌艺术中占据了绝对核心的地位。本期节目，我们将继续深入兰波的诗歌世界，探索他之所以为后世所铭记的原因，以及他告别诗人生涯之后的生活与心境。
       
    兰波的生活经历固然是传奇而丰富的，然而，这些都只是他诗歌的注脚。要了解兰波的价值所在，最重要的途径正是阅读他的诗歌。因为兰波的一切情思，都通过他的诗作传播给了世人。这些诗作随着时间的流逝，不仅没有被人淡忘，反而日久弥新，散发出愈加迷人的气息。
       
    通过上一期节目，我们已经能够感受到，兰波在创作中展现了惊人的想象力。然而兰波诗作的魅力，除了想象力，还不得不提他对法国语言和文学的革新。
       
    兰波对于诗歌语言的改革，可以从法语这门语言的特性来看。法语属于欧洲印欧语系的罗曼语族，是一种拼音文字，也就是说，在法语中，文字是对读音的记录，人们怎么说，单词就怎么写，根据单词的拼写可以直接念出这个词的读音。我们所熟悉的英语也是这样一种拼音文字，哪怕我们从未见过这个单词，不知道它的意思，却仍然可以根据它的拼写大致了解它的读音，这就是拼音文字的便利之处。
       
    但是，这样的拼音文字也有它致命的弱点，那就是，文字的主要使命是表达单词的读音，严重依赖于口语，在一定程度上缺乏自己独立的意义。我们只需要将法语和我们的母语，也就是中文比较，就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一点。中文是一种象形文字，也就是说，中文的文字和读音之间并没有必然的联系，仅仅通过本身的形状就可以表达丰富的含义。比如山川的“川”字，仅仅利用这个字的形状，也就是三条几乎平行的竖线，我们就不难想象江河山谷中水流涌动的生动画面，而这一切，并不需要我们知道“川”字的读音。
       
    而兰波对于法语语言的改革，就是拿拼音文字的这个软肋来开刀的。通过他异乎常人的天赋和努力，兰波试图在法语这种典型的拼音文字里，加入象形文字的特性。用兰波自己的话来说，他发明了“语言的炼金术”。比如在《元音》这首被称作“天书”的诗里，兰波就用自己的灵性，激活了法语中每一个元音的生命，法语的拼音字母被赋予了各自的色彩和形态，使文字变成了画面。《元音》里，其中的一段写道：
       
    “A黑，E白，I红，U绿，O蓝：元音啊
    有朝一日我要说出你们的潜在生命
    A，绕着恶臭嗡营钻窜的
    苍蝇的黑绒背心
    阴晦的海湾”
       
    在这里，兰波把元音字母分配给不同的颜色，又依照元音的形状来对应相似的现实形象，比如，兰波将黑绒背心、阴暗的海湾和黑色的A等同起来，这就使得冷冰冰的字母，顿时变成了活生生的形象，使得纸面上的文字变成了想象中舞动的精灵。兰波肆意的想象，使元音字母生动了起来。这对于仍保有象形文字特征的中国文化来说，有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趣味。
       
    在革新语言的同时，兰波也不断尝试着打破旧文学的藩篱。兰波在他的作品——《与诗人谈花——致庞维勒》一诗中讽刺了他所鄙夷的旧文体：
       
    “阿育王颂歌的框架
    再填上思妇倚窗的诗行
    犹如色彩斑斓的大蝴蝶
    在雏菊上泻下粪便。”
       
    当时的法语文坛，流行用华丽的语言表达一些言之无物的内容，在兰波看来，这些华而不实的诗篇，就是美丽的蝴蝶在雏菊上泻下的粪便。面对这些文坛的弊病，兰波并没有眼高手低，一味对着旧体诗颐指气使，而是用自己独树一帜的创作，为法语诗歌的发展开辟了新的道路。
       
    在兰波的创作之中，除了那些荡气回肠的长诗，还有一批活泼质朴的小诗同样值得我们的关注。这就是他和几位志同道合的诗人一同创作的《醉哥儿们诗草》。在巴黎时，兰波时常和魏尔兰、拉斯波纳等人在“憨朴老实人饭店”一起饮酒赋诗，在醉眼朦胧中即兴吟诵自己的诗作。后来有人将这批诗作汇合整理起来，这就是所谓的《醉哥儿们诗草》。这些诗呈现出明显的口语化倾向，甚至混入了巴黎当时的黑话，打破了旧文学凝滞呆板的风格，代表了法语新诗发展的一个方向。比如，在《醉车夫》中他写道：
       
    “吝啬鬼
    畅饮
    珍珠
    眯着眼睛
    丈量着
    法律
    择路而驱！
    女人
    倒了
    倒了
    淌着血
    呻吟
    呼声频频！”
       
    在这首诗里，虽然隔着译文，但我们却依然可以清楚地体会到文字本身那种质朴与活泼的力量。

• 2.永恒的他者，摆脱自身束缚
• 3.皈依世俗，告别诗人生涯
• 4.诗人说：“你的美在于你的灿烂辉煌！”

本书作者About the Author

阿尔蒂尔·兰波（Arthur   Rimbaud，1854-1891），法国天才诗人，是法国早期象征主义诗歌的代表人物，与魏尔伦、马拉美并称为象征派的“三驾马车”，同时也被视为超现实主义诗歌的鼻祖，对后世文学与艺术产生了重大影响。重要作品有《地狱一季》、《彩画集》等。

特约撰稿人Special Contributor

一一，柏林自由大学比较文学专业博士。

关于本书 About the book

“世界很大，充满了神奇的地域，人就是有一千次生命也来不及一一寻访”
   
法国“通灵”诗人兰波从家乡来到巴黎之后，在诗作和生活两方面都趋于极致，显露了一位青年诗人汹涌澎湃的情感，兰波与其友人的创作革新了法国的诗坛，成为象征主义文学的先锋。但他在20岁之际就停止写诗，在世界上四处漂泊，充满传奇色彩。录音稿所引诗句除了王以培的翻译之外，还撷取了王道乾、葛雷、梁栋等人的译文。
   
兰波的重要性也不仅限于文学史，演员莱昂纳多早期的电影代表作《全蚀狂爱》中饰演的角色就是这位充满魅力的诗人。兰波其人其诗是超越时代的，是永远的青年偶像，呼唤着每一个不安的灵魂。

本书金句 Key insights

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想/无尽的爱却涌入我的灵魂/我将远去，到很远的地方，就像波希米亚人/顺从自然——快乐得如同身边有位女郎。
   
A黑，E白，I红，U绿，O蓝：元音/终有一天我要道破你们隐秘的身世。
   
游吟诗人！你黑色的诗中/折射出洁白、碧绿与鲜红的光芒/绽放奇花/与电光蝴蝶！
   
至此我浸入了诗的海面/静静吮吸着群星的乳汁/吞噬者绿色地平线；惨白而疯狂的浪尖/偶尔会漂来一具沉思的浮尸。
   
瀑布在歌舞升平的茅屋后喧哗。礼花坠入果园与河边蜿蜒的小路，——落日光影斑驳。贺拉斯的精灵们穿戴着第一帝国的服饰。——西伯利亚的轮舞，布歇笔下的中国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