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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试听 1.“刺宋案”激起大波澜

  • 上一回我们说到，自从当上大总统后，袁世凯的权力欲望，一发不可收拾，先是耍了些手段，把自己的老哥们，也是中华民国总理唐绍仪给逼走了。接下来，在和宋教仁的交锋中，老袁本想是“能用则用、不用再杀”，千方百计拉拢他。没想到，自己的狗腿子洪述祖弄错了意思，擅作主张，就把宋教仁给杀了。
       
    宋教仁一死，一石激起千层浪。您想想，全国第一大党的党魁，未来的中华民国总理，被人这么一枪给崩了，死的不明不白，换在今天，差不多能成为全世界天字第一号新闻，上热搜那就不用说了，火上一个礼拜也是绝对没问题的。那么，“刺宋案”发生之后，各方的反应又是怎样的呢？
       
    我们先来看袁世凯这边儿。很有意思，虽然宋教仁是老袁权力之路上最大的绊脚石，但老袁的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很恼火。不用说，不管是谁杀了宋教仁，老袁都是最大受益人，谁都会认为这就是你干的。好，你说这是洪述祖干的，跟老袁没关系，但这是我们听唐德刚先生分析得出来的结果。可当时的人不这么想啊。人家可以这么说，洪述祖为什么要干这事？为老袁分忧。洪述祖是谁的人？老袁的人，而且是大红人。还有，你说洪述祖区区一个秘书，没听老袁的指使，就擅自去杀宋教仁，这怎么可能？反正当时的人都不信，直接把这笔账给算到老袁头上了。
       
    总而言之，宋教仁一死，袁世凯是千夫所指，平日里他都让别人替他背锅的，这会儿得轮他自己背锅了，老袁他能不恼火吗？有意思的是，死者宋教仁却从没怀疑过袁世凯，临死前，他还留下遗书，希望袁世凯能够“开诚心，布公道，竭力保障民权”。但是，宋教仁的国民党同志们却不这么想，他们一致认为这就是袁世凯干的。黄兴带头咬定了这个结论，在宋教仁的追悼会上，黄兴送了一副挽联，上面写到：“前年杀吴禄贞，去年杀张振武，今年又杀宋教仁；你说是应桂馨，他说是洪述祖，我说确是袁世凯。”
       
    讲到这，我只能说，有时候，仇恨会让人冲昏头脑。你国民党标榜自己民主法治，标榜自己“宪政”，但到头来，却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宋教仁被杀，这是国家头等大事，怎么能随便下结论呢？你调查了吗？没调查凭什么说是袁世凯干的？如果按照国民党推崇的“法治”精神，这件事，首先要立案调查，要公诉，要请律师在法庭上辩论，等等等等，最后才能确定刑事责任人。总之，要走严格的司法程序，才能确定凶手是谁以及这到底是不是袁世凯干的。然而国民党走这套程序了吗？没有，压根就没想这事，所以说，一个法治社会，从理念到实际执行，这是一个漫长而艰巨的过程，不是空喊两句就能实现的，如果没有切实推进，也会被舆论冲昏头脑，就像当年这帮倡导民主政治的国民党人一样，不管三七二十一，齐刷刷地一挥胳膊:不是别人，就是袁世凯干的！
       
    袁世凯这边呢，当然不服气了：这不是平白无故地冤枉我嘛，说我是凶手，你们有没有证据？没证据你凭啥瞎嚷嚷？他也挺有意思的，又搬出《临时约法》说事：咱们现在是民国啦，凡事要讲法治，要遵守《临时约法》。凡事想要下结论，先得调查，再上法庭审理，公开宣判，不应该妄下结论、信口雌黄，要做到不传谣、不信谣。所以说，别把豆包不当干粮，老袁虽然不一定明白法治是什么，但“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这活儿人家玩得溜啊。
       
    说到这儿，或许您要问，把这事念叨来念叨去，有啥意思？我们的作者唐德刚先生确实花了不少篇幅写这东西，但他倒不是要说袁世凯多么多么无辜，国民党多么多么混蛋。唐先生有两个意思：第一，我们中国人并没有经历过法治的熏陶，一出事，不去找法律，不去寻求法律途径，而是随便下定论。即便是标榜民主法治的国民党也是如此，还是我前面说那句话，建构一个法治社会，特别是在一个有着2000多年皇权历史的国家，完成现代民主法治建设，这是一个极其漫长的历程，咱们啦，任重道远。
       
    唐先生的第二个意思呢，就是说，这是一场巨大的遗憾。事实上，“刺宋案”的人证、物证一个都不少，如果以此为基础来一场公开审判，它的影响力必将十分深远。或许，这能就此给中国社会营造出法制的观念，我们甚至可以盼望一下，这场公审，没准能促进整个中国由专制向法制转型。但到头来，大家都不想走法律路线，偏偏要动枪杆子，这不得不说是一种历史的倒退。

• 2.国民党的应对之策
• 3.乱糟糟的“二次革命”
• 4.革命之后的坏影响

本书作者About the Author

唐德刚，美籍华人学者，哥伦比亚大学历史学硕士、博士，纽约市立大学教授，20世纪著名的历史学者和传记作家，中国近现代口述史的开山鼻祖之一。著有《李宗仁口忆录》《顾维钧回忆录》《胡适口述自传》《胡适杂忆》《张学良回忆录》《袁氏当国》等作品。 

特约撰稿人Special Contributor

郑宁，复旦大学历史学博士。

关于本书 About the book

袁世凯，一个中国历史上不得不提的关键人物。在清末民初的混乱岁月里，袁世凯凭借手中的权势，可谓是翻云覆雨，一边是逼退清帝退位，缔造民国；一边是倒行逆施，自己位登大宝，导致众叛亲离，最后在全国人民的唾骂声中死去。
   
然而袁世凯的时代并没有那么简单，在他那发迹的短短几年时间里，全国出现了太多的乱象，各种势力交错其中，决不是寥寥数语、以一个简单印象就可以概括的。本书力图还原一个真实的袁世凯，还原一个真实的袁世凯时代，为历史上的诸多谜团和诸多人物，给出全新的见解和答案。 

本书金句 Key insights

我国民初的二次革命的形势也是如此的。他们那时转型还在初级阶段，打内战还不知啥叫保密。
   
所以在民国史上，“第二次革命”事实上是“第一次内战”。坏事怕开头，打了“第一次内战”，以后就打他们个一千次了。第一次是个“偶然”一千次就是个“必然”了。小民何辜，罹此百年浩劫，也是命运使然吧。
   
袁公早就感觉共和政体不适用于中国，再经过与国民党一番痛苦的斗争之后，金窝、银窝，终不如狗窝，他老人家就要回头去做皇帝了。
   
在二次革命前，这个吵闹的少数，对美国模式的国体问题，原有其共同认知的。不幸这项共同认知，却被二次革命，革得烟消云散就是了。
   
山东都督胡瑛，即有“双枪将”的诨名。盖胡君的手枪和烟枪，皆不可一日或缺也。这些官僚军阀肆无忌惮，弄得民国不如大清，而举世骚然，而中央政府，亦无如之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