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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试听 1.第三个问题：为什么法国大革命会变得这么暴烈？

  • 上一讲我们讲了法国大革命的两个问题，第一是，在当时法国还算是比较开明的国家，为何偏偏在法国爆发了大革命？第二是，法国大革命爆发时，法国正处在高速发展的阶段，且法王路易十六不断向民意妥协，为什么依然爆发了大革命？
       
    现在我们再来看第三个问题：为什么法国大革命会变得这么暴烈？
       
    说法国大革命暴烈、疯狂、残忍，一点儿都不过分，其暴力程度几乎和文化大革命不相上下。在法国大革命期间，杀人成为家常便饭，动辄就把人送上断头台。特别是在雅各宾派统治期间，人称“恐怖统治”，在雅各宾派统治的一年时间里，数千人被认为是“反革命”，送上了断头台。结束这种恐怖统治的方式也是杀头，雅各宾派领袖罗伯斯庇尔也被送上了断头台。
       
    那么问题来了，为何法国大革命会如此暴力？这要从两方面来回答，其一是法国大革命是文人领导的革命，其二是当时法国人民素质太低。
       
    先说文人领导革命，由于“集权式专制”，法国的实际管理权落在了30名总督和少数几位御前大臣的手中。绝大多数人被排斥在具体行政之外，不了解相关信息，也不知道行政具体是怎样操作的，可大家对现实又非常不满。
       
    法国革命的奇妙之处就在于它不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的，而是先讨论普遍原则，不讨论具体的政策该怎样执行。人们不关注国家的法律、习俗和传统，统统丢在一边，只是抽象地讨论权力与义务之间的关系。某种程度上说，法国革命很像宗教，所以它后来能输出到世界各地。
       
    诚然，政治应该关注普遍原则，关注权力与义务的对等。但政治也应该尊重传统，因为传统是前人智慧的结晶。
       
    比如英国革命就是渐进的。从1642年英国内战开始，直到托克维尔生活的时期，过了近200年的时间，英国的法律仍不健全，英国的百姓还承担着比法国人更高的税收，可英国却没发生大革命。
       
    英国贵族远比法国贵族高傲，我们常常能在小说里看到英国贵族的那副派头。可遇到问题时，英国贵族会马上找几个泥腿子来问怎么办，而这种事在法国却绝不可能出现。因为法国人没有公共生活，人与人彼此隔阂，这就造成了单向化，即人人都差不多、各阶层都差不多，一个骗局骗了无数农民，也会骗无数的贵族，底层人相互谩骂、盗窃，高官们也如此。
       
    前面我们提到，法国大革命是文人领导的革命。文人的名气是大众给予的，所以他们不自觉地就喜欢迎合大众的意见，如果骂人可以带来更多掌声，他们就会用尽一切恶毒的词汇。大众也就很容易接受他们的观点，被文人们左右思维，甚至学习他们的说话方式。不少法国农民在法庭上说话时使用的是诗歌一样的语言，比如邻居不叫邻居，叫“可敬的同胞”，总督不叫总督，叫“可敬的行政官”，上帝不叫上帝，叫“最后的审判者”，诸如此类。这哪里像一个目不识丁的农民说的话？
       
    文人们对于如何治国往往不了解，通常认为自己的观点很正确。不懂实际操作，只有一腔怨气，所以文人们提出的改革社会方案就很肤浅。一个人的观点往往是这样的：首先要打倒国王，其次要实行他的制度，换成以法国的名义继续推行专制，美其名为“人民主权”。
       
    我们对此称之为文人误国。他们缺乏实践经验，只靠逻辑推理来改造社会，难免教条；他们处处受压迫，所以更渴望公平，而不是更渴望自由。
       
    除此之外，法国文人还激烈反对宗教，作为一个天主教大国，法国几乎是全民信教，宗教在法国社会中占有重要的地位。其实当时法国的教会远没有欧洲其他国家的教会那么腐败，而且宗教对于社会平稳转型是有价值的。但教会经常把文人们的书判为禁书，所以文人也恨教会。
       
    因为革命归文人领导，法国大革命从一开始便沾染上情绪化的色彩，但文人总归还是受过点教育的，也有许多文人主张理性、宽容，所以革命初期局面还没失控，可文人没有实际管理经验，所以革命的领导权很快落到军头、流氓和暴民手中，这些人长期被压抑在社会最底层，所以心中充满怨气，总想找个地方发泄一把，好了，现在机会来了，局面就开始走向失控。
       
    法国人民也是勤劳、勇敢、善良的，但法国文人们长期找不到对抗旧制度的方法，只好把矛头指向产生旧制度的背景上，比如文化、传统、习俗、宗教信仰等等，试图寻找并挖掉法国人的“劣根性”。
       
    这些国民劣根性究竟在哪，说法不一，有的时候也让人哭笑不得。比如有的启蒙作家认为人之所以接受暴政，是因为尊重父亲，每个父亲都是一个暴君，父亲不是选举产生的，能够无限连任且无人约束他的权力，所以父权是专制主义最好的培训班，要解放自己，就首先要打倒自己的爹。
       
    这种观点有没有道理另说，总之这就鼓励了人们否定一切、推翻一切的情怀，在法国大革命爆发前20年，法国出现了大量黄色小说，启蒙大师中只有卢梭曾在畅销书排行榜上列第9，其他人都不见踪影，哪怕是后来被人民认为是神的伏尔泰也不能幸免。为传播启蒙思想，书商们不得不将伏尔泰、狄德罗等人的书拆散，插入到黄色小说中，这意味着，读者要从中吸收一点营养，就得先接受几倍的毒害。
       
    事实如此，许多法国人是在晚上津津有味地读完黄色小说后，第二天白天便走上街头闹事，顺手结束了路易十六的统治。与其说他们是志士与建设者，不如说他们是破坏者。
       
    从过度浪漫的理想开始，传递到没有操守的人们手中，法国大革命的血腥真的很意外吗？

• 2.第四个问题：革命之后，为何旧体制反而被继承了下来？
• 3.第五个问题：法国大革命为什么会出现方向性错误？
• 4.最后的总结：我们能从中得到什么教训？

关于本书 About the book

本书被公认为是研究法国大革命最好的一本书。2012年中纪委书记王岐山两次向官员推荐《旧制度与大革命》这本书，一时间洛阳纸贵，人人争相阅读。
   
很多人说，因为大革命前的法国和当代中国有些地方很相似。大革命摧毁了旧制度，但法国人还是原来的法国人，所以大革命后建立的新制度和旧制度如出一辙；大革命摧毁了旧制度下的行政体系却保留了官员免责制；穷人免税、富人缴税的政策从根本上毁坏了旧制度；大承包商和官吏享有同样的待遇；公文风格千篇一律；政府的办事效率低到修缮某教堂神父的住所都需要两三年的时间审批；法国人热爱做公务员，几乎到了痴狂的地步；所有农村人都涌向巴黎，于是地价飞涨……
   
作者阿历克西·德·托克维尔，法国著名政治家、历史学者，主要代表作品有《旧制度与大革命》、《论美国的民主》和《回忆录》等。

本书金句 Key insights

● 如果农民富有了，就不听话了。
   
● 旧制度下人们对有地位的人是那么温和、羞怯、有礼貌和恭顺，对下层人民，特别是农民却是那么的粗暴，让人猝不及防。
   
● 看到如此多暴力荒谬的特权，一种强烈的被压迫感变得越来越明显，甚至引导和迫使许多思想家开始追求自由和平等。
   
● 上层社会对于古老政权特殊的盲从使他们走向了灭亡。但谁又会教给他们其他的呢？
   
● 政界和文人是分开的独立团体，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交流。执政者治国安邦，文人研究抽象准则，政府本该以此为基础的。他们一方按需要采取具体措施，一方却制定普遍法律，根本不考虑怎么实行。一方管公共事务，一方管国民思想。